陈鸣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提的这个问题很关键,若是银子在这里不好使的话那还麻烦了!那咱们也没钱啊,实在不行就只能乔装改扮后去当强盗打劫了。”
这当然又是在故意和欧阳雪菲说笑,其实这件事他早就和威廉姆斯打探过了。
信以为真的欧阳雪菲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实在没办法的话,可以乔装改扮后去劫富济贫,当然那是到了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去做的事情,你不是说了吗:这里不是咱们自己的国度,所以能不在这里惹麻烦的话还是尽量别惹麻烦吧。”
陈鸣煞有介事的重重点头:“言之有理,这件事也听你的。”
明明是他先定下的宗旨,现在却变成了他听从欧阳雪菲的指令行事,这货为了迎合讨好眼前这个没娶过门的小媳妇,也是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欧阳雪菲莞尔一笑:“我只是把你叮嘱我和涵儿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怎么还变成什么都听我的了?你这是故意在抬举我吗?”
忽悠林涵儿容易,忽悠欧阳雪菲很难,因为这丫头真的太过于聪明。
但太聪明的女人,真的很容易让男人对她们望而却步。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提前做好准备的事情,别等到上岸之后才临时抱佛脚。”
陈鸣就装模作样的沉思了片刻,然后郑重摇头:“好像也没什么了,大部队留在船上,想必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状况,我相信在不治根不知底的情况下,应该也没有人敢贸然打咱们这些战船的主意。”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奇怪的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拖泥带水、支支吾吾的欧阳雪菲,说完这句话之后u没有立刻接上下文,反而脸上有了犹疑不决的神色。
“怎么不问?”
“陈鸣,船上这几个西洋人,真的可以让咱们完全信任吗?”
这个问题可问到了重中之重的关键点上!但也同样是陈鸣早就反复想过的问题,当然在这个问题上他也不会乱开玩笑。
“我仔细想过多次,这么长时间下来听其言观其行,我觉得他们是可以信赖的朋友。当然即便这样,我仍然会留一手准备以防不测。你连这个都能想到,真的很厉害。”
欧阳雪菲转身又坐在了门口那把椅子上,然后自言自语的念叨:“终于可以离开大海回到陆地上了,此刻回想起来,这几个月就跟做梦似的那么不真实。”
陈鸣依旧像昨天那样在她面前蹲下,又是抓起了她的两只小手放到自己胸前。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一群从未见过大海的人,突然直接坐着船在海上航行了好几个月,什么海上的经验阅历都没有,对有可能遇到的意外状况该如何应对全不知情,连海里的鱼几乎全都是第一次见,甚至连那些鱼叫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是得有多大的胆子敢这么冒险。”
听她这么说,陈鸣一想之下也确实如此。
他和赵老爷子是整支船队中,唯一有“经验”的两个人,但所谓的经验也全都是纸上谈兵得来的,全然没有实际经历过的资历,居然就带着一万人一头扎进了从未涉足过的海域,说白了这就跟送死没多大区别。
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想起来他也觉得后脖颈子有些冒凉气……
“一个不要命的统帅,带着九个不要命的女人和一万个不要命的战士,居然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开始了横跨大海的征途,我觉得这都可以成为流芳千古的美谈了。”
虽然是在说笑,可欧阳雪菲的脸上半点笑模样都没有。
因为她实在笑不出来。
陈鸣只能苦笑:“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之后我心里都在后怕了!当初皇上交付给我这件差事的时候,我都没认真想过后果,只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咱们做不了的。”
欧阳雪菲的眼圈突然红了!片刻后就有了晶莹的泪光在闪动。
“其实你知道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担心什么,但唯独这一次,从咱们出海的第一天起,我的心就一直是悬着的从未放下过!”
她突然表现出来的软弱,把陈鸣直接给震撼住了。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她此刻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丫头的性格比男孩子都强悍,典型那种头可断血可流,小女子的尊严威仪不可丢的典范人物。
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依旧还是个小女人,只是从不把软弱的一面示人而已。
她的眼泪流淌了下来,在粉嫩光滑的脸蛋上笔直滚落,但她却又笑了:“然后我就总在告诉自己,就算前路凶险莫测又能怎样?能和自己最在乎的你、秦朔和涵儿、还有这么多一起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同舟共济,就算死在一起那又有何妨!”
虽然是展现出了很女人的一面,但其实这并不意味着她真的就软弱了,只是在成功即将到来之际,她的心开始放松,于是一直压抑着的复杂思绪就开始爆发宣泄了出来。
这很正常,是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陈鸣也动了容:“小雪,谢谢你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更谢谢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勇敢面对一切,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那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一样。”
四目凝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两人,浓厚的情感在此刻得到了完美交融,彼此的心里、眼中满满的都是对方,浑然忘我甚至忘掉了世间的一切!
然后陈鸣突然挺起身子,缓缓的把脸贴近她的脸,随后就吻住了她不点而红、微微嘟起的樱唇,这一次欧阳雪菲半点没有躲避,而是顺从的接受了他的亲昵举动。
有些事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萌生发展逐渐成长,世间万事万物皆是如此,男女之情自然也是一样。
再说欧阳雪菲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她之前只是一直在克制自己遵守道德礼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