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正得意,一时之间没有防备,没想到被偷家了。
果然是乐极生悲。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回过头来一看,欧阳雪霏坐在身后,手里还拿着装满徽章的荷包。
陈鸣:笑容渐渐消失。
他很想厚着脸皮抢回来,但为了保持男子汉气概和大丈夫修养,这个亏,也只能含泪吃了。
但其实,这场输得不冤枉。
自己的确是大意了。
笑容并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欧阳雪霏脸上。
她笑得像个偷腥儿的猫,陈鸣有许久没见到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了,觉得一场模拟战的输赢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美色误国!古人诚不欺我!
“兵不血刃哦。”欧阳雪霏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听着里面徽章碰撞的清脆声响,配上陈鸣一脸吃瘪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爽。
“好啦,收工。”欧阳雪霏潇洒说完,便像树袋熊一样抱着树干一点点往下蹭。
陈鸣一看她这笨拙的动作,就知道不可能是她守株待兔。
因为就上树这个熟练度来讲,欧阳雪霏才是明显的“猪”。
自己大概是真的跟她犯冲吧,怎么随便一躲,就能躲到她在的树上呢?
陈鸣真的很想说:“家人们,谁信啊,我辛辛苦苦偷得人头,被偷啦!”
等到欧阳雪霏终于从树上下去,陈鸣将自己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理智回笼,动作潇洒的下了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东部山林,才一到终点,就看见结算处不仅有军官,还有狄青和白衣怪叔叔。
欧阳雪霏原本洋洋得意准备去结算,结果看到这两个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飞快的把自己的徽章摘下来丢进荷包,又把荷包塞给陈鸣。
陈鸣:???
她对上狄青和白衣怪叔叔,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温良恭俭让了起来。
“将军好,将军再见。”
欧阳雪霏有些拘谨,打了招呼就飞快跑开了。
甚至没给两人开口的机会。
陈鸣便看明白了,敢情欧阳雪霏还不知道现在全新兵营都已经知道她是女孩子的身份了。
就很迷。
这姑娘有时候敏感的可怕,有时候又迟钝的可笑。
唉,女人。
陈鸣笑得有些尴尬,又带着几分苦涩。
“她……还挺幽默的哈。”
白衣怪叔叔可不惯着陈鸣,开口就是嘲讽:“你也不赖啊,现在都开始用上美人计了?”
陈鸣于是笑得越发僵硬了。
“好了小白,别闹了,有正事。”狄青正色道,给了旁边的记分官一个非常公正的眼神,对方立刻明白,在本场比赛的胜者名录上,写下了“章周”。
而此时此刻,远在他乡的,真正的章周也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
陈鸣本想解释一下自己输得实在冤枉,但转念一想,其实输了就是输了,这是模拟战争,自己还有辩白的机会。
如果换成真正的战场,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人,自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三人一路无话,回到了主营帐。
才一进去,陈鸣便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行军桌上少了那堆的小山一样的案卷,显得空空荡荡,而行军床上,多了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师傅,你要走了?”陈鸣其实早有预料,自从听说西夏战事吃紧,陈鸣便想到了,迟早会有这一天。
只是当真的到来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祝福的话如鲠在喉,却羞涩得像出嫁的姑娘,即使热泪盈眶,仍旧不愿意摘下盖头。
狄青归心似箭,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前方凶险,我得回去,小白会留下来,你要加强日常练武,不许懈怠。”
他对陈鸣实在是很放心,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一定要找机会尽快把欧阳雪霏送回家去,省得无端生出是非。
陈鸣满口答应,接着就看狄青跟白衣怪叔叔交代。
一桩桩,一件件,千头万绪,但狄青说得条分缕析。
足以见得日常虽然看似不太参与新兵营管理,但每个新兵,他都有在留心注意。
陈鸣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但白衣怪叔叔似乎对这个安排很不高兴,他一向自由惯了,本就是为了狄青才来的,如今狄青要走,却不带上他,实在叫人心里很不舒服。
但新兵营里狄青说了算,况且这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领导主持工作。
白衣怪叔叔平日教导大家军事理论策略,跟众人还算熟识。
“师傅,何时启程啊?”陈鸣压下心中情绪,想要送送狄青。
狄青闭口不谈,陈鸣不知道他是忌惮着什么,但总归不会是讨厌自己。
于是他本想着多留心,总是要送一送的,也算尽一尽自己作为徒弟的心。
没想到狄青竟然当晚悄悄离开了新兵营,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给陈鸣留下了作业和主营帐的一张床铺。
给白衣怪叔叔留下了新兵营日常训练手册。
看得出来,虽然时间很仓促,但真的是用心准备了。
自从那天开始,陈鸣便失去了狄青的消息。只不过偶尔会听到些闲言碎语,关于前线战事的谣言等。
他知道没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新兵营并没有因为狄青的突然离去而停摆,相反,大家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日常工作。
白衣怪叔叔照旧日常吊儿郎当,总是想些稀奇古怪的训练方式让大家体验。
晚上依旧惯例嘲讽陈鸣再怎么努力仍旧似乎进步不大的武功。
陈鸣从一开始的会感到心痛到最后变得已经麻木了。
甚至开始回击白衣怪叔叔晚上睡觉磨牙打呼,企图用人身攻击打败魔法。
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试图抵消心中莫名的焦虑和惶恐不安。
直到有一天,两人正拌嘴,一只漂亮的鸽子飞进了主营帐。
陈鸣看到白衣怪叔叔当时神色一变,心中就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白衣怪叔叔把鸽子腿上的竹筒取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笺。
陈鸣知道这是机密,自己不方便留下,便借口要回营房取东西,跟白衣怪叔叔请了一会儿假。
一向不正经的白衣怪叔叔此刻也难得严肃起来,他板着脸,看不出悲喜。
但陈鸣觉得他好像有些难过。
当天晚上,陈鸣没有回主营房,也没有回自己的营房,他找了一颗树,待到了天明。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