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大队伍走散了,但欧阳雪霏并不着急,因为花街算是她的熟悉范围。
只要小心不被人认出来就能蒙混过关。
毕竟此时此刻,欧阳家的大小姐应该在庄子里养伤。
陈鸣是最先发现欧阳雪霏掉队的人,他本就对这些小姑娘的东西不感兴趣,只不过最近心事重重,所以一时不察,没发现队伍里少了个小尾巴。
怕欧阳雪霏出什么危险,他还特意交代大块头:“玩够了,就先带着兄弟们回碧翠楼去吃喝,都不用担心,直接交代老鸨就可以。”
大块头被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目光,只含糊着点头胡乱答应,陈鸣真的很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于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欧阳雪霏在花街漫无目的的闲逛,她既没有什么想买的,也不想那么早回碧翠楼。
心事重重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越走街边的景色越孤僻寂寥。
直到街角处,一位算命先生出言制止了她前行的脚步。
“姑娘,前面没有路了。”
欧阳雪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喊过自己姑娘。
况且自己此时此刻穿着男装,于是她转头看向那个面色波澜不惊的男人,指了指自己,讶异道:“您是在说我?”
老先生点了点头,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张开。
欧阳雪霏瞧着那旗子上写的“卜算问卦”心中忽然灵机一动。
她原本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大概人心漂浮不定的时候,总是要有些依靠和信仰。
于是她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面上。
“先生,我想算一卦。”
她并不清楚街边算卦究竟有什么讲究,只依稀记得听自己那些个堂兄表兄说过:这江湖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算卦的人里面也有高手和骗子。
但她并没有能够分清楚究竟眼前这人是高手还是骗子的能力,只知道这人在没睁眼的情况下便提示自己前方没有路。
但在欧阳雪霏面前明显还有一条路蜿蜒向前,虽不知道通向哪里。
所以欧阳雪霏下意识觉得老先生这句没有路,并不是在提醒他眼前事,或者说不仅仅是在提醒她眼前的事。
因此,她态度分外诚恳。
老先生大概对这个态度很满意,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语气沉沉的开了口:“姑娘,我与你有缘,但缘分不深。刚刚一句提点至此,已然缘尽,天机不可泄露,这钱还是收回去吧。”
老先生说完,便不再开口,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有没有生意对他来讲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于是欧阳雪霏无法,只能听从老人家的话,把那碎银子又收了回来。
深深向老人家鞠了一躬,以表谢意。
眼看着快走出小巷,老人的声音似乎随风传来。他说:“但行前路,莫问生死。”
这几个字听的欧阳雪霏心中一凛。
她并不知道老人家此举又是在提点些什么,刚想回头问个清楚,却发现老人家刚在的位置,此时此刻竟空无一人。
她不敢多待,拔腿离开了巷子。
欧阳雪霏兜兜转转回到碧翠楼,已然华灯初上。
除她以外,营房中的其他兄弟都已到齐,大家此刻都换上了陈鸣特意挑的衣服,看起来倒都有些翩翩公子的模样。
果然是人靠衣装,陈鸣坐在其中,显得格外风流倜傥。
欧阳雪霏忽然就理解了陈鸣花名在外的原因。
长成这幅人间祸水的模样,要是没有花名的话,也有些浪费了这身好皮囊。
陈鸣下午本来想去找欧阳雪霏,但又想到小姑娘离开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觉得他可能是有些不方便,况且,京中的治安怎么也是要比新兵营好。
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直到等到欧阳雪霏回来,心中那点子莫名其妙的焦虑才算散尽了。
陈鸣没有问欧阳雪霏去哪了。
毕竟朋友之间还是需要私人空间的。
此时,碧翠楼人渐多了起来,欧阳雪霏开始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坏了欧阳家的名声。
于是提议到大包间里坐,只是众人都不太乐意。
他们可是听说今天一舞动京城的西域舞娘希塞有全新的舞蹈要表演。
欧阳雪霏一时不知道该说这些人什么好。
如果说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话,虽然是事实,但难免有些难听,伤人心。
如果自己日后还要到新兵营中,还是跟这些人最相处的来。
于是向来口直心快的欧阳大小姐竟难得的有些语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陈鸣。
陈鸣对于这种表演其实是司空见惯了。
他的性格本身就不太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尤其是现在他心中还装着许多谜团未解。
老鸨今日倒是没有将陈鸣平日喜欢的几个姑娘们都安排上,想来是担心陈鸣尴尬,二来也是怕陈鸣换了口味之后,再想起这几位姑娘,觉得脏了,不喜欢了。
况且这几位姑娘娇媚通达,算得上碧翠楼的摇钱树。
这些粗汉子找些平常的姑娘便能哄得心花怒放,不必动用大宝贝。
陈鸣见欧阳雪霏对表演有些郁郁寡欢,于是便提议让她先去自己的包房里面休息。
欧阳雪霏原本还觉得有些别扭,毕竟陈鸣在碧翠楼常用的包厢,里面指不定发生过怎么样腌臜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她又确实心力交瘁,于是只推辞了一番,便也就应承了下来。
陈鸣带着欧阳雪霏往自己常用的包房走,边走边想象希赛究竟会把这个房间收拾成什么模样?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感觉以希赛的风格,应该是走御姐路线的,再不济应该也是中性风。
只不过当陈鸣一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色直击灵魂。
装潢的内饰已经完全改成了粉嫩粉嫩的颜色。
欧阳雪霏原本还在担心陈鸣的房间自己进去会不会让他有些尴尬,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说不准两个人谁更尴尬些。
欧阳雪霏看着陈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话题,只能尴尬的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内秀啊。”
陈鸣真的很想解释,但又感觉会越描越黑,无从下嘴,只能背了这口粉嫩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