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儿不管什么时候出门,也不管去到哪里,腰袢总是挂着一个布囊。
布囊里是各种用于急救的器械,和最少二十几种内外伤药,是用来随时出手救人用的,所以她很快就处理好了苏灿灿手上的伤口。
但她更担心的事苏灿灿心里的伤口!因为做为最擅长观人脸色的顶级医者,她明显看出苏灿灿已经到了精神临近崩溃的地步。
所以她立刻对欧阳雪菲和陈鸣发出了警告:“千万不要再刺激她,不然她的身体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咱们必须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坐下来调整一下心态。”
陈鸣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后伸手一指:“那里有座茶楼。”
林涵儿皱眉:“这么早茶楼哪有开张做生意的?”
陈鸣脸色一凛:“本小王爷是朝廷钦差,他开不开门咱们也照样要进去。”
一盏茶的时候过后,陈鸣他们已经坐在了茶楼顶层的雅间里。
因为强行进门时表明了钦差身份,所以这家茶楼里的老板和几个伙计,全部都在这个雅间里殷勤伺候,生怕有半点没伺候好这几位了不得的客人,自己的茶楼就会至此完蛋!
等茶水闲心果盘零食摆满了一桌子后,陈鸣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没叫你们的话谁也不许进来,我们有要事商议。”
有那十名亲兵守在门外走廊里,谁进得来?
雅间里随即安静了下来。
没人开口说话,只是大家都会时不时偷看一下苏灿灿。
欧阳雪菲的心里此刻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张口即来的几句话,会引发苏灿灿这么激烈的反应!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一定是猜中了正确答案。
苏灿灿的脸色极为难看,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平时的仪态风度,显得是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就像是正在承受狂风暴雨的柔弱花朵,随时有可能粉身碎骨的那种状态……
林涵儿满脸心疼的看着她,时不时伸出手轻轻抚摸一下她的秀发。欧阳雪菲则一直握着她的一只手,用这种方式给她安慰和鼓励。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雅间里气氛压抑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良久之后,眼神呆滞的苏灿灿声音低沉的开了口:“我是前朝最后一位宰相的孙女,祖父曾率军抵抗过本朝军队攻占京城,城破之后全家遭到了清算报复,男的不分老幼全被杀害,女的都被强行送去青楼为娼。”
众人全都心里一凛,欧阳雪菲居然一猜即中,她真的是位身世显赫的大家闺秀!
“我家中那些长辈女子们不堪受辱,为守清白相继自尽而死,我当时尤为年纪幼小侥幸存活了下来,之后便一直在青楼里长大,成人之后自然也就做了青楼中人。”
这种情形再正常不过,她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理所当然很难脱离开那种环境。
“我虽然身在青楼为妓,却从未忘记过自己曾经是什么人,所以始终坚守卖艺不卖身,所幸我之前的那位老板娘体谅我身世悲惨,不但从不为难我还处处护我周全,这才让我守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几年前朝廷大赦天下,我家也在赦免之列,但那时我已是家中唯一活在世上的遗孤,我自己为自己赎了身,想着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可一个没有家也没有父母亲人的年轻女子,想靠自己重新开始真是千难万难!”
“我本想尝试着自己做点什么生意买卖,结果被人一骗再骗损失了大半的积蓄,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做回我最熟悉的青楼,开了现在这家簪花楼。”
陈鸣用敬佩的眼光看向了欧阳雪菲。
这小妞简直有鬼神之能,居然全靠自己的推断,就几乎完全正确的判断出了苏灿灿的身世背景心中所思,这已经不能只用“厉害”这两个字赞誉她了。
欧阳雪菲蔚然感叹:“我早就感觉到你虽然开的是青楼,但你自己却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子,果不其然你没有令我失望。”
陈鸣突然恍然大悟。
难怪欧阳雪菲说苏灿灿不知道自己是来求救的!现在看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苏灿灿一定是从小到大,内心里就一直渴望着被救赎,可正常情形下她永远也不可能等到这个机会,不得不感叹天意造化弄人,欧阳雪菲恰到好处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所以她在潜意识本能的驱使下,跑来给欧阳雪菲送行。
然后就被慧眼识人的欧阳雪菲,神奇般的勘破了她表象下隐藏着的一切……
“这就是我的身世,苏灿灿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而死!”
欧阳雪菲马上摇了摇她的胳膊:“你不用诅咒发誓,我们全都相信你。”
陈鸣也开口说道:“苏姑娘,公主殿下强行要把你带走是正确的决定,你只有离开簪花楼也包括离开江南,才能真正重新开始,否则不管你在不在青楼,你都永远不可能从过去的阴影中逃出去,你的过去已经变成了足以操控你一生的宿命。”
“不过你大可放心,就算没有父母家人,以后你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你现在已经有了我们这些,愿意把你当做家人的朋友。”
苏灿灿依旧有些申请恍惚的样子问:“萍水相逢,你们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陈鸣又笑:“我们前前后后救过帮过很多人,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需要理由,所以也就不存在为什么。”
欧阳雪菲再次郑重其事向苏灿灿道了歉。
“真是对不起,我无意中触碰到了你心里最痛的伤口,请你原谅。”
苏灿灿缓缓摇头惨然一笑:“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所以再受多少伤也无关紧要。”
欧阳雪菲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不管你的心里有多少伤口,我们都会一个个给你修补好,这是我替我们这些人给你的承诺,以后你和楚楚都是我们中的一员,患难与共福祸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