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刚才紧急关闭的赵王府大门,又重新打开了。
一个身穿王爷朝服、头发花白的老者昂首阔步的走了出来,他身材壮实精神禀硕红光满面,看起来颇有精气神的样子。
在府门前站下脚步之后,他环顾左右查看情况,俨然对眼前密密麻麻全神戒备的朝廷官兵,半点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陈鸣立刻问了句:“这是赵王府的老太爷?”
“是,据说是跟当今皇上的父亲,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袍泽。”
大宋是在赵匡胤手中开国的,所以赵匡胤的父亲没做过皇帝,自然也就不能称呼他为先帝或者太上皇,所以很多官员提到他的时候,都会称呼他为当今皇上的父亲,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恭敬不失礼数。
陈鸣点点头:“那么是值得尊敬的前辈了,赵小王爷是赵小王爷老爷子是老爷子,两码事所以要区别对待。”
这是他不了解赵王府做过的那些坏事,和这位老爷子有没有关系。
所以才刻意保持着对这位老爷子的尊敬。
谁都知道,赵王府的荣华富贵身份禄位,应该都是这位老爷子挣下的,那个赵小王爷不过是啃祖父的老本而已,他自己那块料,肯定屁大点的功劳都没立下过。
赵老爷子开口说话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兵马?带兵的将领出来和老夫说话。”
韦昭立刻走到了他面前,也是半点没有失礼的抱拳拱手行了半个军礼:“末将拜见老王爷,我们是来自北疆的边军,领军主帅是大败十万辽狗的北疆三军统帅、异姓王陈青云老将军的世子小王爷陈鸣。”
这是陈鸣之前特意交代过他这么说的。
因为他怕对方倚仗王爷的身份这个那个,到时候大家又不便,对确实为朝廷立下过极大功勋的老王爷怎么样,所以才一上来就表明钦差大人的身份背景来历。
毕竟咱大宋朝,再功勋卓著的王爷也比不过陈青云的功勋卓著,再目空一切自以为了不起的前辈,也绝不敢在陈青云的世子面前为老不尊的放肆。
果然这位老王爷听韦昭说完这番话后,先是愣了片刻,随后说话的语气立刻就和缓多了:“那位世子小王爷呢?请过来和老夫聊聊。”
陈鸣立刻大声回应道:“小王在这。”
然后他便不急不忙的走到了这位,刚才很是气势磅礴的老王爷面前。他先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个礼:“晚辈陈鸣给赵老王爷请安,您老人家身子可好?”
万万没想到这位老王爷居然回道:“我还好,令尊大人可是还在西关常年戍守未归?”
陈鸣顿时心里暗叫糟糕,这老爷子不会和自己的父亲也是故交好友吧?若果是的话,那这件事接下来可就不好办了……
可他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家父自十年前奉旨驻守西关,至今从未回过京城,晚辈也应十年未曾见过父母双亲大人。敢问您和家父是故交?”
果不其然这位老王爷立刻点了点头:“我和令尊其实岂止是故交,根本就是可以生死相托的手足兄弟,虽然我比他打了十一岁,但他只肯叫老夫大哥,我也只好叫他声趁贤弟。”
心里暗暗叫了声“完蛋”,陈鸣只好再次行了个礼:“晚辈拜见伯父。”
“贤侄是朝廷钦差?”
“不错,晚辈正是奉旨明察暗访天下,顺途去西关巡视军务的钦差。”
“好,不愧是陈青云的儿子!年少有为,老夫早就听闻你率领一支孤军深入北疆草原,和十万辽军周旋苦战,却屡屡以少胜多未尝一败,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哈哈哈哈。”
看得出这老爷子是真的为陈鸣开心、骄傲。
可他越这样,陈鸣心中越暗暗叫苦不迭,这下不好办了。
结果这老爷子马上就问到了这件事:“贤侄为何率这么多北疆精锐边军,前来禀硕城围困我赵王府?可是皇上的授意?”
陈鸣只能摇头:“非也,只因贵府小王爷半个月前在相邻的胡洲城,强掳民女为妾遭到拒绝后,指使手下随从肆意殴打了那女孩的祖父,致那年余六十的老翁身受重伤至今未愈,晚辈恰好巡视到了胡洲城,却被那里的百姓们误以为是赵小王爷,于是群起而攻。”
“晚辈了解到事情真相后,本想与赵小王爷好好谈谈,劝他不要继续枯恶不俊,谁知晚辈表明钦差身份,出示了皇上的圣旨后,他居然当众藐视圣上,既不肯跪下行礼听旨,还胆大包天到唆使手下亮出兵刃公然反抗。”
“晚辈迫不得已之下,只好下令拿了他,现在已经将他押去了晚辈胡洲城外的军营。”
老王爷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贤侄所言可当真?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千真万确,至少有上百名胡洲城的百姓可以作证。”
“那么你率军包围我赵王府的缘由是?”
无奈叹了口气后,陈鸣只好把赵朴初在本地臭名昭著、民愤极大的事情如实向这位老王爷讲述了一遍:“晚辈以为他的所作所为,与尊府上下脱不了干系,这才想着先封了赵王府,之后再按步骤一步步来,却不料这里居然是您老人家的府邸。”
老王爷回过脸问了句:“管家何在?给老夫滚过来说话!”
很快一个同样不再年轻的老管家,脸色也同样难看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老爷,这位钦差大人所言句句属实,之前非是老奴不向您禀报这些事情,只因孙少爷说了,我若向您走漏半点消息,他便杀了老奴一家十二口祖孙三代!”
听得陈鸣和众将一起瞠目结舌!
那混蛋玩意居然对自己家里人,都是这般的穷凶极恶……
老王爷瞬间暴怒:“我赵王府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一个混账东西!贤侄,你想必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他,不必想了,你替老夫杀了那畜生便是。与其让他毁了我赵王府的名声,不如老夫自己替天行道诛此孽障!”
这可是陈鸣始料未及的事情,他万万没想到赵王府的当家人,居然岁赵朴初的种种恶行一无所知,更没想到这位已经老迈的王爷,居然能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