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和狄青两人对陈鸣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惊讶,但他们出于对陈鸣人品的信任,也没有当面提出,只是将征询的眼神转向了陈鸣。
陈鸣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转向石川语气诚恳道:石将领恐怕有所不知,我有一个世外高人作为师傅,我的这些本领都是他教给我的。”
陈鸣知道像石川这样小心性的人,想让他相信你,首先就要让他明白你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换言之,他只喜欢听到弱者的请求,而不喜欢听见强者的命令。
但他自身能力上限确实不高,野心配不上手段,脾气配不上能力。
因此才这么多年在宦海沉浮,却没有丝毫进步。
石川不知道内情,但陈青云和狄青对这位世外高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不曾见过面,但他们通过陈鸣身上的巨大转变,对这位世外高人的存在是非常相信的。
尤其是陈青云。
但他记得,陈鸣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这位师傅性子非常古怪,曾有言绝对不入仕半步。
但此时此刻,心中纵使有再多疑问,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于是他压下所有的疑惑,静静的等着陈鸣说下去。
果然,陈鸣说完这些话,石川的脸色便好看了许多。
看起来他是真的相信陈鸣背后有高人指点,所以才会在年纪轻轻便处处压过自己一头。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的失败总是找各种主观和客观的原因,而对于别人的成功,却总是不屑一顾。
要么是不肯承认他们的努力,要么是轻易否定他们的天赋。
石川态度好了之后,也觉得自己对陈鸣实在是有些苛刻了,他到底是个弱冠少年。
于是他问道:“你不是说要和我打赌吗?赌什么?”
陈鸣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没有丝毫停止的意图,心情也越发舒朗道:“我这里有一套明日发动决战的方案,但想要胜利,有一个条件。”
石川明显也有些好奇,追问道:“什么条件?”
陈鸣看了陈青云和狄青一眼,见双方没有阻拦的意味,于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这雪覆地三尺以上,那么明日战争用我的这套方案必胜。”
“如果白雪覆地不及三尺……那么明日便不是发动最终决战的时机,还请石将领停止之前的提议,不要拿众将士的性命去搏您的前程。”
陈鸣这句话似乎触怒了石川,他恼羞成怒道:“好!赌就赌!我倒是不信你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就算有高人加持,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石川气得面红耳赤,又加了一句:“我不用你的方案,若明日胜你,便要当着众将士的面向我下跪认错!”
陈鸣其实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大义之前,是很拎得清的,但是石川这样难免有些咄咄逼人了。
他说:“若你胜利,我自然愿意向你认错。但前提是我接下来所展示的方案你不能用,否则便是胜之不武了。”
石川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说道:“好!一言为定!为了防止说不清楚,你接下来便展示你的方案,我也不在这待着!”
他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石川走后,整个主营帐内的氛围便缓和了许多,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陈青云和狄青便不约而同的开口询问陈鸣关于他何时见到了那个世外高人,以及他想出的方案。
陈鸣将一早准备好的关于大雪天的方案包括具体的行军路线、通行方式、迎战特点以及编队和人员的安排使用条分缕析向陈青云和狄青说的清清楚楚。
两人听完神色都大加赞赏,陈青云甚至开口问道:“你每日都在新兵营中训练,哪里来的时间?见到了这样的神人,也不引荐给为父!”
语气中竟然还有几分埋怨的意味。
陈鸣这锅不得不背,毕竟这位世外高人实际上并不存在于客观现实。
所以他也只能苦笑着打着哈哈。
狄青在一旁细细的看着陈鸣列出的那一大张纸上的方案,越发觉得后生可畏。
陈鸣所列的方案中,全员都是以新兵营的成员组成的,没有用到石川的一兵一卒。
也就是说,他把两只分裂的队伍变成了两个为了同一目的奋斗的不同阵营。
看似分裂,实则统一。既能最大程度解决当前面临的分裂困境,又能保证新兵营在石川指挥失误的情况下依旧从各个维度利用阵地优势攻破西夏壁垒。
“鸣儿,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位世外高人并不入世,怎么这次会出手帮忙?”
狄青这个问题成功的吸引了陈青云的注意力,但同时也把陈鸣放了一个更加尴尬的境地。
果然人是不能撒谎的,只要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各种各样的谎去圆最开始的谎
陈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编造出一个莫须有的世外高人,以至于现在不停的补充他的身世背景设定,都快补出一条完整的成长故事线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以最宽泛,但实际上又很合理的回答搪塞过去。
“大概人都是会变的吧,师傅的想法我也说不好,他只是告诉我,如果今日大雪覆地三尺以上,此战必胜。”
陈青云和狄青听完之后都陷入了沉思。
陈鸣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转一转。
一来看看大雪有没有停,二来这场大雪在史上甚至比三川口之战还有名,因为它造成了不小的灾难,但这都是后话了。
他出去感受着冰冷的雪在脸上胡乱的拍,忽然就觉得是件很荒唐又悲凉的事情,如今照在他身上的是千年之前的明月。
“喂,你站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呢?”
忽然,不远处的树上一声清冽又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声音传入耳中,陈鸣肃然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欧阳雪霏正窝在一棵树的枝干上。
“欧阳大小姐,你现在越来越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了。”
陈鸣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时松懈,没想到又触到了欧阳雪霏的雷区。
“那小王爷不如告诉我,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
欧阳雪霏每次触及这种问题时,语气都会不自然的凛冽起来,尤其是在陈鸣提出这种问题时,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所捍卫的立场受到了伤害。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鸣非常无奈,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树,坐在欧阳雪霏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