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對三人的影響並不大,郭昇傷勢也不算太重,因此他們速度並不算慢,只是這洞中的無數岔道讓他們迷失了方向。在三人又轉過一個岔口走到盡頭的時候,發現此處已經沒了前路。
這是一個不大的石廳,四周還有不少秸草和散落的布片,像是一處礦工的休息之地。身後的腳步聲慢慢接近,當他進入石廳見著三人時,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真是天意如此啊。沒想到這是一條絕路!”
三人慢慢的退到了石廳中央,雖然是死路,但他們還是盡量留出騰挪的空間來搏命。齊郴見著他們無路可逃,似乎突然間心情好了起來,他站在入口處微笑的看著三人,盤算著該如何戲耍他們才能平息自己的怒氣。
摯啟明白了他的用意,遞給身旁兩人幾顆藥草,坐在地上調息起來。
齊郴也不著急,目光掃視著石廳四周,不時還在入口處來回走動,似乎在勘察這座為敵人選定的埋屍之地,就連三人低聲私語也完全不在意。他沿著石廳繞過一圈,空出入口也不擔心摯啟他們再逃跑,最後又走到入口停了下來。
“如何,商量好了?”
“看來是有結果了。”
三人站起身時,身上決絕的氣勢讓齊郴有了答案。他輕笑一聲,身化滿廳藤影肆虐,飄忽的軌跡夾雜著腥臭的氣息充斥著整個石廳。
“墜!”
郭昇上前一步,右手握拳猛擊地面,口中大叫了一聲。只見一道黃光沒入地面,飄舞在空中的附骨藤突然一滯,然後開始向著地面落去。齊郴從藤蔓中現出身形,冷哼一聲之後穩住下墜之勢後繼續向前,卻被一道屏障擋了回來。
“哼,倒是有些手段!”
在這地坑深處,土勢之利到了極致。盡管郭昇還未達勢境,但此處木勢全無,此消彼長之下終於讓他有了些許對敵的信心。就在齊郴收攏附骨藤時,兩個不同的聲音再次響起。
“地縛!”
“錐刺!”
黃光沒土,白芒破空。還在忙碌中的齊郴再次感到身子一沉,收攏的藤蔓散亂了幾分。而屠烏張口而出的白錐趁著這個間隙刺了進去。
錐刺順利的穿過松散的枝葉扎在齊郴胸前,發出厚重的撞擊聲。待三人屏息等待結果之時,卻見那道白芒化作漫天隨光,消散在了黑暗中。
“不錯不錯,不僅懂得利用地利,還會相互配合,沒想到還是低估你們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殺了你們之後會更開心!”
齊郴輕輕撣了撣胸前,如樹皮般褶皺的皮膚恢復原樣,然後抬頭給了三人一個嗜血的笑臉。他將所有附骨藤拋入空中,然後抓住藤蔓的尾端刺入掌心。
只見齊郴的皮膚從手掌開始慢慢變得粗糙,不過片刻工夫整個手臂便成為樹皮摸樣。然後在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整個都變成了像一棵老樹的樣子,只有那雙帶著殘忍殺意的眼睛還顯出他是一個活物。
屠烏趁著這個機會打出一擊,但打在齊郴身上卻跟剛才一樣,化作了遍地碎光。齊郴眼中的殺意變為戲謔,輕輕抖動有些僵硬的雙手,空中原本卷作一團的附骨藤變成兩道長鞭,由上而下抽了過來。
“嘭!”
長鞭打在土障之上帶起一陣漣漪,接著就是哢嚓的碎裂聲。又一道鞭影吞吐著蛇信而至,郭昇匆忙升級的土障抵不住來勢洶洶的猛擊,土障應聲而碎。
藤鞭順勢打在郭昇身上,他一聲悶哼忍住疼痛,但長鞭余勢頗重,將他擊退數步貼在身後的石壁之上,一口鮮血“哇”的一聲噴了出來。
“郭昇!”
“死不了!”
摯啟挑飛長鞭,走到郭昇身邊時他又吐了一口血。屠烏身上白芒不停閃爍,但所有招數都只是在齊郴身上濺起了一道火花。
齊郴揮起長鞭再次抽來,沒了郭昇的防禦,兩人不得不與長鞭直接交手。藤鞭勢大力沉又不失靈活,讓他們躲避不及又無法匹敵,片刻間形勢便岌岌可危。
“啪”的一聲脆響,屠烏之前本就消耗巨大,加上剛才頻繁出手,躲避不及之下被藤鞭打在胸前,撞在石壁之上發出一聲痛哼,然後貼著石壁坐了下來。摯啟桃枝一指點在鞭頭上,借力退到屠烏和郭昇身邊。
“如何?”
“還能一擊!”
“我也是!”
“好,那我們生死一擊,做最後一搏!”
摯啟交代了兩人幾句,然後相互攙扶著站起身來。郭昇雙拳相交,一道土障在身前緩緩升起;屠烏聲光同現,一道白芒在胸前匯聚;摯啟桃枝平舉,體內氣血瘋狂匯流,右手上升起陣陣紫光。
“禦!”
“破!”
“刺!”
屠烏口中白芒一閃而出,郭昇升起的土障護在這道白芒身前,隨著它的向前而慢慢拉長,如一道土錐跟著白光刺了過去,將所有藤蔓擋在了斜上方。
白芒身後,摯啟的桃枝化作一道自影緊跟而上。三人招式疊加的氣勢讓齊郴眼睛猛地一縮,身後的樹皮快速流轉匯聚道身前,讓他皮膚褶皺更重了幾分。
“嘭!嘭!嘭!”
第一道碰撞聲響起,齊郴身前飛起一陣煙土,郭昇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第二道碰撞聲響起,白芒在齊郴胸前段段碎裂,但刺破他胸前的皮膚留下一道白痕,但是屠烏也倒了下去。
第三道碰撞聲響起,桃枝抵在齊郴胸口讓他全身一震,周身的樹皮變幻了幾次之後險些褪去,但最後還是重新凝聚。齊郴看著身前不過三尺的摯啟,艱難的張開嘴角露出了笑容。
“嗬嗬!”
刺耳的摩擦之音便是齊郴的笑聲,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三人慘死在自己手中的情景, 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摯啟等著他也倒下。
摯啟舉著桃枝抵在齊郴胸前,將他當作倚靠一般喘著粗氣。如今同伴倒下,全力一擊無功而返,讓他感到難以抑製的絕望。
似是在臨死是緬懷過去,他想到了很多人,無論親友路人、陌路仇敵,每想起一個人都讓他絕望更深。
但是當他想到安仁縣外的死屍、陳家滅族、馮生圍殺時,心中升起了熊熊怒火。而當他想起此刻躺在小院中沾滿鮮血的青姑時,體內的氣血不由自主的流動起來。
“啊!”
摯啟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之前的匯流一擊本已經是他的極限,如今體內氣血不受控制的匯流,讓他的全身的經脈都刺痛起來。
在齊郴詫異的目光中,摯啟的身體表面由左而右浮現出蛛網般的絲狀血印,從左臂到胸前、然後腦部到右手,好像整個人要碎裂了一般。當裂痕蔓延到摯啟的右手時,他手中的桃枝如同燃燒了一樣冒出照亮石廳的光亮。
“匯流一擊!”
解脫般的咆哮聲從摯啟口中喊出,他握緊原本被擋在厚皮之外的桃枝輕輕一推,齊郴聚在胸前的樹皮如同被熔化了一般快速消失。“
嗤”的一聲輕響,齊郴看著眼前全身上下都不停滲著鮮血的摯啟,感受著胸前刺過自己身體的桃枝,帶著滿目的難以置信垂下了頭去。
摯啟回頭看見漫天的藤蔓埋住屠烏與郭昇二人,試著抽出桃枝回去解救他們。當他手中桃枝脫離對方的刹那,兩人都如同失去了支撐一般向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