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这个时代,不仅玉工如此,大部分的学徒和工人同样没有工资,即使是那些外表光鲜的店铺学徒,他们的衣着也是东家提供的。
一年到头,如果过年时东家能给些礼物让他们带回家,就已经是非常仁慈的老板了。
对于玉工这类底层劳动者来说,尽管他们手中的作品价值连城,但生活条件与其他普通工人并无二致,只有像秦玉辉这样的顶尖工匠,生活才能稍显宽裕。
蓝姑娘听到赵清川提到做衣裳的事时,心中有所顾虑,但赵清川接下来的话让她改变了想法:“将我们的工坊更名为‘天工坊’,寓意技巧超越自然。”
他接着说,“在他们的衣服上绣上‘天工’二字,让整条街上的人看到,我们工坊的玉工享有与众不同的待遇!”
蓝姑娘恍然大悟,意识到赵清川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提升玉工们的待遇,更是为了建立品牌声誉。
她想象着,当‘天工坊’的玉工们领到工资,穿上新衣,与其他玉工交流时,那份自豪感将如何感染周围的人,而那些听到消息的玉工会有多么向往加入‘天工坊’。
如果玉工们能够自由选择雇主,而赵清川又乐于接纳,那么不久之后,整个玉器街上的优秀人才或许都会聚集在他的旗下。
那些玉匠们的老板都受到大太监孙德功的庇护,所以玉匠们不能随便换工作,赵清川做的这些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
“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蓝姑娘心中生疑,但她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点,然后轻轻点头。
接着,赵清川向吴中渝吩咐了一些事情,让他请些兄弟来天工坊修整地面、挖排水沟,并把屋顶的旧瓦换成透光的明瓦。
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工坊内污水的问题,还改善了室内的光线,冬天也不用整天开着窗户,更加保暖了。
听到赵清川这些改进计划,秦玉辉心里既感动又振奋!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制作玉器时一定要更加用心,为东家赚更多的钱!
赵清川没有理会秦玉辉的情绪波动,他将从黄天家搜出的一万两银票中,分给吴中渝五千两,让他交给池卿言用于私人码头的建设,多余的钱则用来购买周边的土地。
至于从黄天家得来的金银珠宝,赵清川全部交给了蓝姑娘,让她作为天工坊的资金使用。
而自己手中剩下的五千两银票,则准备用于购买原材料,这样一来,赵清川刚得到的大额资金又迅速投入到了新的项目中。
得知赵清川要购买材料,蓝姑娘心中有些不解,她心想,这位赵少爷难道与玉料的产地也有关系吗?
蓝姑娘回想起赵清川之前斗蟋蟀、追女孩的故事,以及最近破案的能力,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和玉料产地有关联。
不过,赵清川身上总是有神秘感,蓝姑娘相信他总有办法,因此也没有再多问。
当丰盛的饭菜端上桌时,赵清川怕秦玉辉不好意思动筷子,便不断地给他夹菜,不一会儿,秦玉辉面前的盘子就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苏小尹则在这餐桌上想起了钱康被害的事情,赵清川这次来玉器工坊,本有机会详细了解案件,但他似乎并不打算从玉匠那里打听凶手的线索。
虽然苏小尹觉得这样做也不错,但她心里仍然感到不安,如果赵清川不去追究,那么这个案件要如何解决呢?
正当大家吃完饭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捕快冷锋。
“找你找得好辛苦!”冷锋一屁股坐到赵清川身旁,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冷锋,您找我有事吗?”赵清川愣了愣,问冷锋。
“本来我在府衙忙着处理那帮偷玉的小贼。”冷锋叹口气,擦了擦汗,接着说:“结果孙太监派人来催,问钱康命案查得如何了,还非要我亲自去他府上报进展。”
“可咱们这案子,哪有啥进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冷锋苦笑着摇头。
“冷锋,您要是为难,就编个理由搪塞一下,或者我陪您去,路上咱们再商量商量。”
“好主意,那就这么定了。”赵清川说完放下茶杯,吩咐秦玉辉回去工坊,一行人便离开了酒楼,直奔孙太监的府邸。
提到园林之美,人们常说苏州园林冠绝全国,但据《县城画舫录》记载,“杭州因山水而闻名,苏州以商业繁华著称,县城则以其园林取胜,三地各有所长,难以分出高低。”
这表明县城的园林同样拥有无与伦比的魅力。
当赵清川一行人抵达位于城北的孙德功太监私宅时,他不禁感叹,这位太监虽然在宫中只是个卑微的仆从,但在这里的生活却比皇室成员还要奢华!
穿过花园,眼前是精巧的假山,它们造型各异,如同真实的山脉洞穴;古柏和奇松矗立其中,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假山下的小池清澈见底,流水潺潺,鱼儿在莲叶间欢快地游弋。
步入园林,四周古木参天,花卉争艳,仿佛置身于幽静的山谷之中,空气中弥漫着自然的清新,这样的美景,不仅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品味与地位的体现。
然而,在这片美景中漫步时,赵清川的思绪却飘向了秦玉辉那双被污水侵蚀得鲜血淋漓的脚,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冷锋注意到了赵清川的变化,心中不由得感到不安,终于,他们来到了孙德功居住的庭院前,一座精致的三层楼阁映入眼帘,它青砖碧瓦,飞檐翘角,显得格外典雅。
门框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珠光宝气阁”几个大字。
赵清川心想:这名字真俗,直接写“有钱”不更直白吗?
“贤侄啊。”冷锋对赵清川说,“这孙太监我早有耳闻,听说他性格古怪,看不起人,连县城府的大官来这里都会被骂,咱们得小心点。”
“你最好别进去,你的脾气我知道,一言不合就会出事。”
赵清川点点头,对冷锋说:“那就这样吧,如果孙太监问起案件的事情,你就如实相告,但是冷锋,有一件事你得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