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为何这样说?”赵清川尽量保持平静,开口询问。
“就如同这些兰花。”老花匠放下手中的工具,缓缓起身,原本弯曲的背脊伸直后显得格外高大。
老人声音低沉,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建国之初,大冷是多么强大啊,当年元朝的铁骑无人能敌,却被太祖几次战役便击败。”
“秦始皇统一六国,依靠的是秦国几代人的努力,即使如曹操那样有雄心壮志,也需要两代人的奋斗才能实现统一。”
“然而太祖从二十五岁起兵,击败张士诚,消灭陈友谅,驱逐元朝至漠北,建立大冷,这一切只用了短短十五年!”
“历史上哪一个国家的强大能与我们大冷相比?可如今……”说到这里,老人指着脚下的兰花叹了口气,“不过两百多年,大冷……唉!”
赵清川微微一笑,内心却波澜起伏。
老人继续说道:“所以,对兰花的过分呵护,反而让它失去了生机?那么你觉得大冷逐渐衰落的原因是什么?”
听到这里,赵清川明白了眼前这位老者的身份。
他心想,刚才差点就要哼唱《海阔天空》了,还好及时收住,不然就露馅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赵清川明白此刻可能是他穿越以来最重要的转折点,于是坚定地回答:“是因为制度。”
“制度?”老人疑惑地反问。
“这些规矩,开国之初定下的,我们一直奉为不可更改的祖训。”赵清川轻声说道,“先人们制定这些规则,初衷是为了国家繁荣、社会稳定,然而,世事变迁,规则却未随之而动。”
老人听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正欲开口询问,却突然看到几人穿过花园的树荫走来,领头者步伐稳健,目光锐利,赵清川一眼便认出那是贤王。
贤王见到老人,立即恭敬地行礼,赵清川心下一动,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位看似普通的花农,实则是贤王的父亲,前崇庄王朱载境!
按常理,大冷的王位继承,通常是在前任王爷去世后,由其嫡长子承袭,但也有特殊情况,如嫡长子身患重疾或品行不佳,王位可能会传给其他人;
或是现任王爷因健康原因主动让位,指定继承人,尽管如此,皇家内部关于继承人的分歧并不常见。
老人虽不再拥有王号,但在家族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即便他的儿子身为王爷,权威也无法与之相比。
完成与父亲的礼节后,贤王将目光转向赵清川,随行的蓝姑娘则用眼神暗示赵清川应行跪拜之礼。
“就知道你会告状……”赵清川心中暗道,但形势所迫,作为平民见到王爷,行礼是必须的,正当他准备屈膝时,老王爷却突然说道:“这年轻人不错,你们今后以平辈相待吧。”
贤王闻言,抬头望向父亲,只见老王爷放下手中的农具,转身离去,口中念叨着:“花开有时,花落亦有时……”
随着老王爷声音渐远,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最终,赵清川仅是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在此之前,贤王已从蓝姑娘处得知,女儿失踪之事竟与一桩重大命案有关,而赵清川正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因此,贤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赵清川,助他继续调查。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赵清川,心里琢磨不透这个小伙子是怎么赢得父亲赏识的,还得到了几句鼓励的话语,随后,他递给赵清川一封信,让他交给江都县的两位县官。
这封信虽然不是官方文件,但贤王的私人信件在大冷往往比正式文书更有效力,信中提到,王府的重要成员在弥勒庙事件中受到了惊吓,王爷对此非常关注。
他还赞扬了赵清川和另一位同僚石某在调查中的机智表现,并建议县令将调查重任交由他们负责。
贤王此举实则另有目的,他希望赵清川能专注于寻找自己的女儿,而不是被其他琐事牵绊。
因此,当赵清川离开王府,带着蓝姑娘、夏侯毅和大鼻子吴中渝前往江都县衙时,他的心中满是信心。
县衙内,众衙役见到赵清川归来皆是惊讶不已,因为不久前,霍荣贤县令才气急败坏地回来,誓要捉拿赵清川归案,难道说,赵清川这是来自首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贤王的信件让两位县令的态度瞬间软化,赵清川凭借这封信。
不仅为自己赢得了支持,还让两位县令下令封存了弥勒庙现场的所有证据以及相关人员的物品,办完这些事后,赵清川带领团队迅速离开了县衙,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官员和衙役。
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赵清川的父亲赵垣瑾,他刚被霍荣贤县令叫来,准备面对一场责难,却意外地看到儿子带着王府的信件归来。
看来,儿子不仅在工作上取得了进展,还赢得了贤王的信任,真是个能干的孩子!
当赵清川一行人从县衙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正值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刻,他们在县城城中奔波多时,连王府也往返了两次。
此刻,赵清川感到有些饥饿,便一边走一边回头笑着问蓝姑娘:
“姑娘们在王府里通常一天吃几顿饭呢?”
蓝姑娘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饿了自然就吃了,你绕这么大的弯子是想干嘛?”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赵清川笑着回答,“像你们这样的人,有时候即使到了饭点也不吃,是因为没有食欲;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则是因为口袋里的银子不够。”
蓝姑娘轻叹一口气,明白赵清川是在关心经费问题:“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账单我来付,只是别拖太久,我们还得赶紧去救郡主呢。”
“好嘞,想吃啥就吃啥,你亲口说的哦!”赵清川乐呵呵地领着大家前进,蓝姑娘这才意识到,从离开县衙开始,一直是赵清川在带路,而且他并没有说明目的地,而她竟也没有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