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破军,双肩魁梧如山,周北武座下的右先锋,是个冲锋陷阵好手。
话音未落,他双腿猛夹马腹,座下骏马嘶鸣冲锋,身后铁骑呈扇形包抄,马蹄扬起蔽日沙尘。
林去忧嘴角噙笑,不慌不忙,待到敌骑逼近,脚下游龙步一闪,竟直冲着马破军而去。
手中木剑“嗖”地弹出,缠住马破军长刀,用力一绞,火星四溅。
两侧铁骑呼啸杀至,林去忧猛地矮身,贴在马腹一侧,木剑横削,马腿吃痛,前蹄高扬。
趁乱,他借力一个翻身,跃到一匹铁骑身后,一击破军拳轰出,直击后心,那骑士闷哼一声,重重摔落马下。
马破军恼羞成怒,驱马回援,长刀舞成寒光凛冽漩涡,林去忧在刀光剑影里辗转腾挪,每一次身形晃动,鲜血飞溅。
马破军不愧经历多数百大小战役,虽是愤怒,但很快冷静下来,长刀猛劈,挣脱林去忧木剑,提刀杀向林去忧。
林去忧瞅准时机,身形疾如闪电,木剑刁钻刺向马破军座下战马的脖颈。
那马悲嘶一声,前蹄乱蹬,鲜血喷涌而出,轰然倒下,将马破军甩落在地。
林去忧趁势跃进麦田,麦浪被劲风搅得起伏翻涌。
马破军在田中挺起身,钢牙咬碎,怒吼追进麦田,手中长刀狂舞,把身前麦秆砍得碎屑纷飞。
“林去忧,拿命来!”
他双目喷火,每一步都踏得泥土四溅,气势骇人。
林去忧隐在麦丛里,竖起耳朵,只闻衣袂破风之声,待马破军靠近,他骤然发难,木剑自麦浪下穿出,直刺对方咽喉。
马破军反应极快,横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震得手臂发麻。
二人翻翻滚滚,麦浪被他们踏出一片狼藉空地。
马破军瞅准林去忧换气间隙,反手一刀劈去,林去忧躲闪不及,肩头被划开一道血口。
他闷哼一声,借力后退,反手将一把麦秆撒向马破军,趁对方视线受阻,飞扑而上,剑刃直逼马破军心窝。
马破军已然杀红眼,面对这能夺命一剑,也不闪躲,举刀朝林去忧劈去,打算以伤换伤。
就在两者即将要相撞时,突然一声巨响从右侧的麦田传来。
随后一道强悍气流涌出,将两人弹回原来位置。
在麦田滚了数圈才停下的林去忧眼角微微一挑,看向另一处麦田,心中猛然一震。
麦田另一端,似是一个佝偻老头身影浮现。
是那卖酒老翁。
林去忧眼底露出一抹吃惊,没想到这老翁竟能在最后一手再助自己一把。
麦田另一端,一个卖酒老翁缓缓走粗,他身着破旧衣衫,背上背一个巨大酒葫芦,表面看似极为不起眼。
然而,随他一步步走出麦田,林去忧才看清,他身后跟随着竟是数十个木制傀儡。
这些傀儡高大沉重,身披铁甲,手中握着锋利刀枪,目光如炯炯的红火,气势汹汹,宛如一支完全由木制巨人组成的军队。
老翁脸颊红润,貌似在家中喝饱才来,手指一挥,数十个木制傀儡便如同有生命般冲向敌阵。
木傀儡瞬间如活物般冲向敌阵,每一步如鼓声般沉重,动作精准凌厉。
刀锋横扫,周北武的铁骑顷刻间支离破碎,鲜血洒满麦田。
“这老头居然还藏了如何多木傀儡。”
林去忧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也就持续瞬间,随后看向另一处。
不知卖酒老翁故意为之,还是这马破军今日有必死之局,刚才那一击,倒是让他瞬间晕死过去。
白衣染血,肩口一道血痕还在涌出少量鲜血,林去忧提着木剑,朝马破军走去。
南城门下,战局瞬息逆转,周北武阵线被撕裂,士兵惊恐四散,而木傀儡无视一切,手中刀枪挥舞,每击皆势如破竹。
城外一处隐秘麦田,钟翘楚弯腰折下一根稻穗,吊在嘴中,看向不远处那厮杀一片的城门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本是北州人,蛮荒覆北时流离失所,辗转逃至中原,只为活命才拜入天玄峰,做了道士,天玄峰虽崇尚争强好胜,却终究不以杀人为乐。
如今亲眼目睹这般血腥厮杀,难免阵阵反胃。
躺在麦田的郭祭道倒是连睁眼兴趣没有,打从一开始就微眯双眸,好似城门不过小场面,压根不值他睁眼瞧上一眼。
在一旁强忍呕吐,钟翘楚低声道:“师傅,我们还去不去帮忙了?”
“是为师去,你一个毛头小子手上沾那么多血干嘛?”
郭祭道闭目养神,语气悠然:“让他们先热闹些,待人少了再说。徒儿,你说为师提剑登场,还是飞剑更潇洒?”
钟翘楚还真认真想了想,又偏头瞧见正走向一晕死壮汉的白衣年轻人,心中忍不住嘀咕:其实无论如何精心设计登场方式,都比不上人家这幅长相天然出众。
他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匍匐在地、欲起身再次拉弓的刑三庭,低声对师傅说道:“师傅,要不先把那位处理一下?”
原还在神游万里的郭祭道缓缓睁眼,打哈欠道:“也好。”
郭祭道身着一袭素袍,缓步行走在麦田中,随意折下一根麦穗,另一手轻掐两指,在麦穗上缓缓一拧。
一道蓬勃剑意立刻附着其上,剑意凛然,仿佛这根麦穗化作了绝世利刃。
他身姿颀长,面容冷峻如寒潭冰封,双眸锐利似鹰隼,目光可轻易穿透这片片麦穗与麦田深处阴影。
身为剑道高手,且是名震江湖的用剑宗师,他早已超脱“只用剑”境界,数十年前,便步入“万物为剑”的巅峰。
麦田深处,一抹黑影倏然掠出,身形快如鬼魅,正是刑三庭。
他身披玄色夜行衣,只露出一双幽冷如锋眼睛。手中短刀吞吐森然寒芒,如夜幕下潜伏毒蛇。
刑三庭周身气机早已凝聚,他自郭祭道折麦穗起便察觉那剑意降临,浑身肌肉绷紧如弦,只待出击那一瞬。
两人相距三丈停下,对峙间,整个麦田仿佛被一层无形寒意笼罩,连风都不敢再吹动麦穗。
郭祭道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直刺死寂:“江湖榜无人了吗?让这么个见不得光的小人上榜,真是瞎了天下人的眼。也罢,今日栽在我手里,倒也算是为江湖除害。”
刑三庭冷哼一声,声音低沉阴冷,如九幽之下爬出鬼魅:“郭祭道,江湖榜不是由年纪大的人说了算的。今日便是你剑折人亡之时!”
话音未落,刑三庭身形骤然暴起,如一道黑色闪电撕裂长空,直扑郭祭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