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原野还在苦恼怎么才能不被荒子观音寺那群不要脸的和尚盘剥,竹内庄的警钟竟然响了,一时也是惊疑不定——他搬过来才十多天,房子还没开始修整呢,结果敌人就打过来了?
这里不是织田弹正忠家的腹地吗?
怎么会突然有敌人跑来攻打?
而他还在那里惊疑这是出了什么事,敌人会是谁,阿满和阿清已经扑向铁炮、短柄小斧头和铜箍棒。
她们日常就揣着武器,像是苦无之类从不离身,有种遇到突发危险随时可以暴起反击的警惕心,主武器更不会放到离自己太远的地方,永远在目所能及之处,结果现在就用到了。
原野看到她们的动作也马上反应过来,目光一凝就要去取他的弓,毕竟他警惕心也不弱,只是从小生活在和平时代,比起阿满阿清这些生活在朝不保夕之中的家伙反应还是要稍差上一点。
但他还没窜出门呢,只听阿满又叫道:“等等,不对,好像不是警钟,警钟不会这么慢悠悠的……”
他充耳不闻,先去把弓拿到手才回来,而这时钟声又沉闷地响了几次,里面还开始伴随法螺声,吹奏者似乎经过专门训练,气息十分悠长,呜咽咽的法螺声好长一段时间不停歇,声音很是苍凉。
“这是出了什么事?”原野一边调整快速组装导致多少有点小问题的弓,一边向阿满问道。
阿满也已经全副武装了,拎着铁炮脸色很凝重:“应该不是敌人来了,是织田弹正忠家正在集结家臣郎党……不对,这庄子是织田大傻瓜的直属领地,是他在集结家臣郎党!”
说完她犹豫一下,抬头向原野问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
他们不是织田信长的家臣郎党,集结也集结不到他们头上,只是这明显出事了,傻乎乎待在家里,万一有什么情况应变都来不及,极有可能束手待毙。
原野也是这么想的,发生了什么事总该弄清楚,万一不妙可以早点跑,便点点头:“是该出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咱们再退回来!”
他快速分派了一下任务,桃井兄弟和弥生去守着傻儿子,做好准备,万一情况不对抬着就要能跑,他则领着阿满和阿清先去外面瞧一瞧。
庄内街面上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原本宁静的夜晚现在兵慌马乱,三三两两的织田家郎党身着胴丸、拎着打刀正从四面八方跑向奥陆清兵卫的家宅,那里是竹内庄的中心位置,而此时那里似乎点起了大量火把,灯火通明如同走水,还有不少人喊马嘶声传来,一片临战气氛。
“织田大傻瓜又在发什么颠?他要去打谁?”阿满判断这是织田信长要主动发起攻击,同时胆子也够大,嘟囔一声就抓住一个织田家的郎党,向他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要攻击哪里?”
“不知道,你们也快去吧,迟了要被罚!”那名才十六七岁的年轻郎党看了一眼阿满,见她拎着铁炮,身后还站着高大的“武士”,也没敢发怒,但也只扔下一句话就挣脱继续往前跑,看样子集结还有时间要求。
阿满回头望了一眼原野,而原野想了想,说道:“跟着去看看吧!”
他们一行人又混在人群里赶到了奥陆清兵卫的家宅。
这里就更乱了,两三百武装齐全的年轻郎党挤在这里整队,还有些年龄略大些的郎党在分发长枪、细长米袋和背旗——一种插在胴丸背后的标识物,白色,顶部有蓝条,中间印着织田信长的木瓜五枚纹。
奥陆清兵卫则和几个奉行拿着一本书册在勾勾划划,似乎在检点人数,还不时发布一道口头命令,让人去快点完成编组。
原野带着阿满和阿清在阴影处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些郎党还算精锐,平时应该没少操练,起码听到钟声法螺声都按时到场了,整队武备也算迅速,就是插旗的时候看着有点令人担心——插这么多旗,立这么多FLAG,很难活着回来吧?
奥陆清兵卫忙了一阵子,觉得该到齐的也都到齐了,分发完兵粮米之类就可以出发,但目光一扫却看到了原野这伙人,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谁——原野搬来竹内庄就关门自闭去了,十多天没离开过家,奥陆清兵卫都快把他忘了。
他低头把书册翻到前面,上下看了一遍,没在家臣栏目里找到“野原三郎家信”这个名字,觉得原野不归他管,但看他在那里四处观望,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迟疑了一下便过来问道:“野原大人怎么还在这里,您没接到通知吗?”
“没有,出什么事了?”原野本来就想问问他,只是见他在忙才一直等。
奥陆清兵卫沉默片刻,低头叹道:“织田弹正忠殿下在今日午后去往极乐净土了。”
“什么?怎么就……”原野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尾张国上下八郡的实际统治者,强力大名织田信秀怎么死了?这么突然吗?
奥陆清兵卫似乎对老主公很有感情,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又低声叹道:“是啊,织田弹正忠殿下已经过世了。”
“这……还请节哀。”原野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毕竟这消息太过突然,迟疑一下才问道,“不知……是怎么过世的?”
“是因病过世。”奥陆清兵卫又叹息一声,眼见消息通知到了,也无心和他闲聊,叮嘱道,“野原大人也早些前往那古野城吧,主公现在肯定有许多事等人去做!”
他似乎把原野误认为织田信长的小姓家臣了,而原野也没急着解释,只是望望四周,向他问道:“那清兵卫大人这是要……”
奥陆清兵卫也没隐瞒他,他们的行动本来就要光明正大,直接道:“奉林辛五郎大人之令,我们要去木川砦加强戒备。”
原野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木川砦在哪里,但能猜出八成是个重要关卡,毕竟“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突然病逝,林秀贞身为织田信长的笔头家老肯定要有所行动,以防有人借势生乱。
这也算应有之意了,他直接向奥陆清兵卫告辞:“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奥陆清兵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扶着刀就回去了,很快便带着人举着火把出发。
原野也领着阿满阿清回家,等到了家阿满才惊叹出声:“织田信秀竟然死了!”惊叹完她似乎觉得力度不够,又惊叹了一遍,“尾张之虎竟然就这么死了!”
虽然她来尾张之前听她爷爷说过,织田信秀轮番挨揍,已经老虎变败犬,彻底颓废了,整日烂醉如泥,嗝屁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但才三个月织田信秀就死了,还死得这么突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人就噶了,还是有些超乎她的意料,不想惊叹都不行。
原野正低头沉思呢,闻言抬头目光闪动,向她问道:“死都死了,肯定没错,但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阿满很机灵,立马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但犹豫片刻后说道:“应该就是病死的吧,大傻瓜没理由干掉他亲爹。他的继承人位子还是挺稳的,又是斋藤道三的女婿,又有自己的地盘和家臣,织田信秀想动他,弹正忠家起码大乱一场,因此灭亡也说不定——织田信秀不会那么失智的,喝醉了也不会。”
“是吗?”原野沉吟片刻,觉得也有点道理,可能确实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应该就是这样吧!”阿满实在想不出织田信长急着弑父上位的理由,好奇问道,“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没人来找我。”原野迟疑片刻,轻声道,“要是因病而死,就算是急病,也该找个医生抢救一下!哪怕我还没赶到他就死了,起码也该有个人来叫我一声,毕竟织田信长知道我医术很不错,没理由不派人来找我。”
“是啊,这确实有些怪。”阿满也反应过来了,但想了想很快就不放在心上,“好像是有点问题,但这和咱们无关,鬼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原野摇摇头,也没再多说这些阴谋论,又关心地问道:“那接下来,你觉得尾张会怎么样?”
他穿越的莫名其妙,根本没做过相关功课,那该死的《太阁2》开场时间是在桶狭间之后,猴子正式成为武士之时,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根本不清楚,现在心里很没底——横压尾张一国二十多年的“尾张之虎”死了,哪怕用屁股猜的话,肯定也要有波动乱吧?
“唉,肯定要乱的,只是不知道是大乱还是小乱!”阿满连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她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呢,结果就成这样了,心里也不痛快,直接哀声叹气,“美浓的斋藤道三早就惦记着尾张这块肥肉了,松平家、今川家估计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怎么也要过来啃点地盘走,接下来想不乱都不可能!”
果然如此,原野也叹了口气,心里责怪织田信长一点也不懂事——亲爹病了都不赶紧说一声,说了他肯定去全力抢救一下,怎么也要让织田信秀熬到他把酱油作坊开起来,把酱油卖完再死!
现在可倒好,他的钱大部分都变酱油在后院缸里装着呢,结果织田信秀死了,世道要乱,他还怎么大卖特卖酱油?
还怎么翻新房屋,大搞装修?
只是这种事也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织田信秀已经凉了,他也没办法起死回生,也就只能接受现实,回到家就紧闭门户,小心观望尾张风向。
而“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的死影响确实很大,消息传开后,整个尾张下四郡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点动静就被织田弹正忠家集火。
空气一直疑固到第三天,所有人才陆续得到通知,被邀请去参加织田信秀的葬礼,特别是在地豪族、在地武士,使者甚至明言了,他们所有人都不得留在领地之内,都必须去参加葬礼,直到织田信秀的继承人织田信长允许后才可以返回,不去的后果自负!
就连原野这个假武士也中了枪,织田弹正忠家竟然没把他漏掉,一样有人登门邀请,仅就是没把他太当个人,语气客气一些罢了,但还是要去,不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