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爪拳的風格偏向於進攻,拉合魯武僧的拳風凌厲而迅速,動作大開大合,並不怎麽在意防守。幾次拳腳來回,袁仲不斷後退拆拳擋拳,他的格鬥風格結合了五路拳和雅法高低腳,既然袁仲摸清了對方的套路,抓住對手的攻擊間隔即可。
武僧見久不見成效,決定改變招式。一記飛腿上踢,巨大的力量之下,袁仲截胯不成隻好格擋後退。而虎爪緊接而上,銳利的尖爪破風而出。直爪接上挑,袁仲再次用胳膊防守,兩臂的盔甲瞬間布滿十道劃痕。虎爪拳緊跟而上三次連環炮拳,袁仲盡力防禦,但依然被打的節節後退。虎爪借機再次下劈斬,袁仲側身躲避,一腳踢擊命中武僧胸口,自己則借力猛的後退一步,拉開了身位,甚至幾乎沒站穩差點栽倒在地。
“攻勢迅猛,對我們不利啊?”
袁鬥天聽著小隊長的評價,絲毫不為所動。
武僧嘴角微揚,趁勢追擊,一雙利爪上下起舞毫無空隙,多次爪擊幾乎都向著袁仲的臉而去。打鬥中,袁仲臂甲的內接繩被切開,整個被柔軟白衣包裹的右臂全部暴露在空中。武僧一聲低吼,快速向前,一爪直衝袁仲上半身,而後者則一個後側身躲避。面對拉合魯武僧的再次出擊,袁仲如法炮製,借助身形小的優勢又一次躲避,同時攢力一記上勾拳猛擊武僧下巴。虎爪拳和對手體力的弱勢顯現,武僧跌跌撞撞的後退兩步,而攻守之勢瞬間轉換。袁仲兩步上前左擺拳右勾拳,武僧隻得抬起左臂右臂交叉防守。一個反應不當,袁仲猛的正踢將武僧踹出兩米。
“好!”
“漂亮!”
武僧抬起胳膊擦掉了嘴角的血痕,惡狠狠的眼神中再次用虎爪和袁仲的拳腳打在一處。相比於之前,武僧的進攻更加凌厲,而袁仲防守幾下就會抓住武僧的進攻空檔。或者是喘氣、或者是攻勢沒有及時連結、亦或是利爪攻擊的大開大合的瞬間。而武僧的進攻雖然迅猛,但一直沒有攻擊下盤的意思。
上爪、右勾爪、掌爪連發,勁發短暴,虎爪拳縱然凶猛,但武僧還達不到步穩腿快的地步。雙爪雖凌厲逼人,但下盤卻並不穩定。袁仲繃緊的雙拳速度也很快,並時不時用勾腳和盤腿掃、踢、勾打武僧的下盤。面對無法穩固防禦的虎爪,袁仲不斷的壓低身姿,並主攻對方下盤。不斷的消耗中,武僧的攻擊得不到成效,作為主攻方反而越來越累,以逸待勞的袁仲則狀態依然。
袁鬥天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武僧的四肢上,他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虎爪拳。一種手指抓住要害、手掌用力猛擊敵人痛點的恐怖拳法。眼前的獸人武僧更像是將其作為一種鈍力的拳法,就算是銳拳,也並沒有做到猛擊要害。
上翻爪、左勾爪、下劈掌接雙橫爪擊,袁仲被這一下雙手猛擊打的連連後退。武僧高高躍起,抬起手掌打算一擊將袁仲拍死當場。而當袁鬥天注意到拉合魯老者的表情時,就明白了戰鬥的結局如何。
武僧高高躍起,右爪向對方頭顱而去。袁仲雖被擊退,但調整自身的速度相當之快。他雙腿繃勁穩住下盤後,雙手撐地高抬腿,拆腿猛勾空中的對方的左腿提前讓他落地,同時側身躲避攻擊,一記正拳擊中落地的武僧的左臉。還不等後者精神狀態恢復,袁仲一套狂拳亂打,並一記翻錘腳猛擊武僧頭頂。這一翻腳跨度很大,袁仲就像舞者一般,攻擊步伐就像是豎過來的回旋踢,利用鞋跟的末端猛擊武僧的頭部。
一腳落下,武僧猛然倒地,口鼻的血流之中,只剩一具再起不能的抽搐軀體。
袁仲雙手下壓平複呼吸,眉宇之間英氣逼人。作為長期跟隨舅舅征戰沙場多年的高地人類。褐紅色的皮膚帶給他的不僅僅是經歷種族上的歧視,更多的是讓他可以為了祖國鋼塢攻城略池,更加專心於“保家衛國”的戰爭。放眼整支瓦達恩鋼塢第三定風軍團,軍紀嚴明的士兵們眼中有鐵,無不歸功於將軍袁鬥天的威嚴和管理有方。作為將軍欽定繼承者的袁仲,之所以能夠不靠關系和出身走到今天,自然是他盔甲之下,白衣之內的無數淤痕刀疤所致。眼前的武僧,一輩子從未經歷過大小戰爭,僅僅保留著腦海中“護衛武遺,以正獸威”的老舊觀念。雖然經歷著強度極高的訓練,但相比於其背後的獸人老者,多少還是嫩了些。
見愛徒被打至昏迷抽搐,待周圍徒弟將其抬回,老者也顧不上“光榮決鬥”的至高禮儀和規則,飄然一躍入場。正穿甲戴盔,以為早已結束的袁仲猛地抬手應對。
副官拔劍打算強行介入,卻被袁鬥天一抬手打斷。後者捋著山羊胡子,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觀看著老者的毒辣拳法。
老者不同於前一個武僧的進攻方式,一上來就火力全開攻擊袁仲防禦不力的地方。上挑爪猛擊下巴和面部、左右勾爪主攻袁仲兩臂的內側回彎、雙腳則不斷的朝著袁仲雙腿不穩的地方進攻,甚至是襠部。幾個回合,袁仲手腳發麻,連站立都很難做到。
尖銳的虎爪馬上就要向著袁仲的面門而去,這一掌的利爪並不是關鍵,假如武僧老者的力量真的打在袁仲的臉上,後者怕不是要放一個長期的軍旅假。
“鐺”的一聲,尖銳的利爪抓在了袁鬥天的臂甲之上。袁鬥天一個眼神,袁仲像是得到了退路一般向後閃身,卻由於麻痹的腿腳近乎癱倒在地。還不等左右將袁仲攙扶起來,鋒利的虎爪應聲而下,繼續向著袁鬥天的胸口而去。而後者的拳腳也相當之快,見招拆招,截肩截胯的同時不斷的向前推進。五路腳拆老者的踢腿,正反手躲避老者的毒辣進攻。同時,袁鬥天的兩記衝掌也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老者的左肩和右胸口。
五個來回,老者借助同時抵擋拆招的退步,再退兩步做歇息。而袁鬥天看著自己已經盡力正反手多次躲避的同時,依然破碎成多塊的內襯甲衣,以及隱隱作疼的左腿正面和右肩,不禁感歎老者內力的深厚。僅僅是兩次接觸,“老”虎爪的力量近乎差點抓破金絲魚鱗軟甲,假如當真如此,恐怕,一會自己的肩膀就要滲出血來。
“老人家,不如,帶著你的徒弟們,投奔鋼塢,如何?”
聽著張法師的翻譯,老者並不打算理會,也絕不答應就此作罷。而袁鬥天見狀,也沒有鳴金收兵的打算,自己則慢慢在左右的幫助下開始穿上剛才褪去的戰甲。
拉合魯武僧們一個個都久戰不退,周圍的人類傷員還有幾名依然在靠近武學堂的地方。
“算了吧,老先生,您也是武學高手。不如,就此別過,我們繼續推進,還請您各位盡快離開。”
袁鬥天別有用心的看了看老者背在身後的雙手,後者也努力平複著有些紊亂的呼吸和心率。顯然,袁鬥天也不是吃草的妥耶獸,他注意到了老者剛才和自己拆手時已經滲出紅色的指甲,以及微微躬著的上半身。
“放棄家鄉的土地,與身死何異?”
袁鬥天已經重新戴上了兩側有焰雲狀裝飾的重盔,並且所有的士兵都已經趕到。見大街小巷中許多正膽戰心驚的看向自己的拉合魯平民,袁鬥天依然勝券在握,姿態也是高高在上。但,面對同為武學高手的他們,袁鬥天無論如何也抬不起屠刀,這些依然堅守著武鬥習俗的獸人,哪怕是異種,自己也相當欽佩,這和他的出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老者也不是瞎子,身後的聲音和戰火也不是透明的。
“師父,怎麽辦?”
“跟他們拚了?”
“就是!”
“算了吧,大師!”
老者看了看身旁的條紋拉合魯,作為自己的二弟子,平時自己經常對他嚴加管教。尤其是懸壺濟世的古道熱腸和拯救蒼生的蒼天大義更是每日日程。 uukanshu
“我們已經寡不敵眾了。”
“我們也不願意看到您……”
見到大弟子已經無法起身,二弟子更是好言相勸,周圍幾個與他交好的武僧也上前勸說師父離開。
岩內城的戰火依舊,城中許多建築淪為濃煙滾滾的殘垣斷壁。不過,一小隊武學家裝扮的拉合魯正搬著沉重的行李和幼年的孩童,安然無恙的漫步走向遠離城市的方向。
撤離的路上,拉合魯青年布滿傷痕的背影堅毅而沉重。他無法和肩膀上啃咬自己,無法停止哭泣的拉合魯幼子交代為什麽要將她的母親留在惡毒人類肆虐的城內。途中,他回頭凝望自己的城市,如今,母親正椎心泣血,自己則無能為力,更要在“弑母仇人”的網開一面下逃離。
袁鬥天將所有已經有一個成年人類高的拉合魯全部綁好,同時正式命令士兵一刀斬斷旗杆。隨著旌旗的倒下,岩內城正式淪陷,八百余名存活且身體健康的民眾成為了鋼塢第三遠征軍團的奴隸,其余成紀城眾全部殞命。
袁鬥天站在高高的塔樓之上,目視著拉合魯小隊緩緩前進。途中,那名獨自走上前,提出加碼條件“釋放所有未成紀拉合魯”的有著寬廣前額、堅毅眼神和高大身材的拉合魯依然令他印象深刻。如今,兩者的目光相交,袁鬥天依然能感受到對方的滔天怒火。
烏雲密布的岩內城中,荒廢許久的農田迎來了一場小雨。破碎的城牆之外,文端一邊拍打安慰著肩上的孩子,同時加快了撤離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