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轻移莲步,走进书房,恭敬地垂首立于赵赢身侧。
赵赢将一张绘制精细的图纸递了过去,“玲珑姐姐,烦劳你跑一趟,将图纸上每个部件,寻不同的匠人打造。”
玲珑接过图纸,纤细的手指轻抚过那些奇异的纹路,黛眉微蹙。
这图纸上的物件,她从未见过,如同先前那些铁器图纸一般,晦涩难懂。
她轻轻颔首,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忧虑。
赵赢敏锐地捕捉到玲珑的神色变化,“可是有什么难处?”
玲珑略一迟疑,轻声道。
“殿下,府上钱财……已不多。”
“这么快?”
赵赢心中一惊,堂堂皇子,竟如此窘迫?
“还能支撑多久?”
“只够府里开销七日。”
玲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赵赢这才想起,原主骄奢淫逸,挥金如土,府中更是莺莺燕燕成群,每月花费巨大。
如今被皇帝罚俸,更是雪上加霜。
他揉了揉眉心,“先去办这件事,其他我来想办法。”
“殿下,奴婢身上还有些金银,可以先拿出来应急。”
玲珑柔声说道。
赵赢心中一暖,这玲珑,竟如此忠心耿耿,原主真是有眼无珠!
他暗下决心,定要护玲珑周全。
这图纸上的部件,组装起来是一把袖箭,藏于袖中,可保关键时刻万无一失。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
玲珑走遍全城铁匠铺,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人沮丧,“殿下,其余部件皆可打造,唯独这件,匠人们都说闻所未闻,不知如何打造。”
赵赢接过图纸,正是那至关重要的弹簧部件。
这弹簧虽复杂,却并非无法锻造,只是工艺繁琐,对材质也有一定要求。
看来,得找个时间亲自走一趟了。
“七天……”
赵赢低声呢喃。
七天后,别说名贵药材,就连府上日常开销都难以为继。
他心中已有了初步计划。
除了钱财,还有一件事让他疑惑,那叶梓嫣自从那日后,便闭门不出,不知在搞什么鬼。
“这女人,不知道她想干嘛。”
赵赢心中暗忖,却懒得理会。
当务之急是恢复身体,没有健康身体,一切都是空谈。
“看来,恢复身体后得想办法弄点钱了!”
赵赢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七天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七日里,赵赢也并没有偷懒,可谓是殚精竭虑,一边咬紧牙关,拼命守护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贞节”,一边还得像呵护幼苗般,小心翼翼地调养着这副被掏空了的身子。
每天的锻炼计划排得满满当当,简直比前世当兵王时还要自律,只为了尽快恢复巅峰状态。
今天,终于到了要去御林军营报道的日子。
赵赢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逐渐充盈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他感觉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小半,虽然还不能和前世的巅峰状态相提并论,但应付一些日常的操练,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这御林军可是大平皇朝的禁军,是大平皇朝的门面,都是从各地军队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战斗力自然非同一般,说他们是中央军也不为过。
赵赢在心中暗自揣测,这御林军营,想必是一派庄严肃穆、军纪严明的景象吧?
他甚至已经开始脑补那些士兵们身着铠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站在营门口迎接他的画面了。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给人当头一棒。
赵赢踏入御林军营的那一刻,预想中威风凛凛的欢迎场面并没有出现。
迎接他的,不是列队敬礼的士兵,也不是庄严肃穆的氛围,而是一锅热油里滴入冷水般的炸裂——只不过这锅里炸的不是油,而是满满的鄙夷和不屑。
窃窃私语像蚊蝇般嗡嗡作响,赵赢甚至能听到有人小声嘀咕。
“哟,这不是咱们的‘风流’十六皇子吗?怎么,温柔乡待腻了,想起要来军营里体验生活了?”
赵赢不动声色,权当没听见。
他一身简单的皇子长衫,在这一群戎装佩剑的军士中,显得格外扎眼,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绵羊,还是一只病恹恹、营养不良的绵羊。
虽然这几日调养,身体恢复了小半,但脸色依旧苍白,黑眼圈顽固地挂在脸上,整个人瘦削得像根竹竿,用前世的形容,活脱脱一副“肾虚道友”的模样。
校场边,环顾四周,在众多皇子到场的情况下,这宣帝竟然没有来坐镇?
奇哉怪哉。
此时,二皇子赵雍正和三皇子赵锦的人马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两堆即将点燃的干柴。
赵雍人高马大,声如洪钟。
“三弟,怎么,你这矜贵的身子怎么来军营了?我怎么记得你并没有参加此次训练?”
赵锦皮笑肉不笑。
“二哥,臣弟就算没有参加,难道就不能来看看吗?”
赵雍哼了一声。
“当然可以,不过,小心可别闪了你的骨头。”
赵锦脸色一沉,随即又堆起虚伪的笑容。
“这就不劳烦二哥操心了。”
两队人马唇枪舌剑,冷嘲热讽,好不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呢。
可当他们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进来的赵赢,就像找到了共同的敌人,瞬间调转了枪口,一致对外。
赵雍瓮声瓮气地嘲讽道。
“呦,这不是咱们的十六弟吗?怎么,这是来给我们跳舞助兴的?”
赵锦阴阳怪气的附和。
“十六弟莫不是觉得府中太过冷清,特地来给我们添点乐子?”
他特意加重了“乐子”二字,语气里的嘲讽之意简直能把人活活噎死。
他们身后的皇子们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赵赢的眼神充满了戏谑,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可赵赢依旧神色淡淡,嘴角笑意更甚。他施施然走到两队人马中间,大大方方地摊开双手。
“乐子没有,只是臣弟最近手头有点紧,不知各位哥哥能否行个方便,借些银两给臣弟周转?臣弟在此谢过各位哥哥了。”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行了一礼。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让众人一愣,没想到这十六皇子居然如此“坦诚”。
等他行完礼,两队人马开始装傻充愣,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赵赢也不恼,径直走到赵雍面前,像个市井无赖似的厚着脸皮。
“二哥,可否行个方便?”
赵雍这个壮汉顿时就眼神飘忽,支支吾吾。
“我…我这身上从不习惯带钱财在身,去…去问你三哥,你三哥身家殷实,找他去。”
赵赢也不客气,转头就看向赵锦,一脸恍然大悟。
“三哥,对了,我记起来了,那我和嫣儿大婚之日,你是不是忘记送礼了?这可不行啊,你这高贵的身份,可失了礼数。”
一听这小子提到叶梓嫣,赵锦心中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但他强压着怒火,想着身后的各位皇子都在看着他,于是硬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当时是三哥事务繁忙,一时忘了,回头给你补上啊。”
赵赢摆摆手。
“这礼就不用了,随便给我几张银票就行,我也不多要。”
赵锦本想就这么糊弄过去,没曾想这老十六如此厚脸皮,当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行吧,就当三哥的不是了。”
自从上次宣帝赐梨事件后,赵锦可不敢明面针对赵赢,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他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本想抽一张出来意思意思,没想到赵赢眼疾手快,一把将整叠银票都抽走了。
“哎呦,三哥对我就是好啊,这真的大方,真仗义!谢谢三哥啊,我替嫣儿好好谢谢你了。”
赵赢笑容极为真诚,回了一礼。
赵锦只来得及说了声“喂”,手还没伸回来呢,就眼巴巴地看着赵赢把银票塞进怀里。
赵赢拍了拍赵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不用客气了,三哥,我真不嫌少,这咱兄弟情义不能用钱财来衡量,知道吗?我知道三哥心意就行了。”
赵锦感觉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偏偏他还不能反驳,不然在其他跟随自己的皇子面前可就没有任何威信可言,当下也只能脸部肌肉抽搐,强颜欢笑。
赵雍这时还不忘补刀,给赵锦竖了个大拇指。
“三弟,办事就是豪横!体面!”
赵锦脸上真是青一块紫一块,精彩纷呈。
其他皇子见状,纷纷像躲瘟神一样避开了赵赢。
果然,这说到钱,真是亲兄弟都没情讲。
赵赢慢悠悠地走到校场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乖乖,刚刚那一叠,少说也有个万把两银子了,这下府中的开支可以应应急了。
这赵锦真是个小金库啊,看来下次有机会还得多敲诈敲诈他。
此时赵赢并未在意其他人投来的鄙夷目光,而是自顾自的看着校场上的身影。
一个身着玄色铠甲、身形挺拔的男子阔步站在校场上,他面容刚毅,目光如炬,正是大平皇朝御林军中郎将李炬。
他走到一众皇子面前,目光扫过,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威严。“臣受陛下所托,特为各位殿下安排好了操练项目。”“而今日的操练内容!”
李炬的声音洪亮,在校场上回荡,“是行军最重要的一课,野外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