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暗流 第79章 等待

已經是下午了，樓下街道兩邊早就三三兩兩地站上了等待的人們，空著中間的主道，大家一邊壓低聲音地互相小聲交談，一邊時不時地向著主道的盡頭望上一眼。

沒有喧嘩，沒有嬉鬧，也沒有歡慶。

與遠處衛城區的狂歡比起來，新城區的人們更像是在虔誠地朝聖。

是的，朝聖。

虔誠地靜謐地等待他們的救世主——特茲國王的降臨。

曾經的奴隸，曾經在主人家裡一聲都不敢吭的奴隸，曾經被扼殺所有希望的奴隸。

現在的國人，有自己身份地位和財產的新國人，迎接每日希望陽光的新國人。

在特茲國王的花車到來前絕對不能大聲喧嘩，絕對不能歡笑。

這是新國人特有的儀式，借以讓自己回憶起往日的屈辱，永遠感激解放他們的特茲國王的儀式。

“……不覺得無聊麽?”悠閑地躺在陽台的躺椅上，聽完娜烏加的解釋後，我指指樓下的人群，“都等幾個小時了，他們不累?”(太安靜，對希絲提拉不利啊……)

“還行吧?”娜烏加舔舔滿是油膩的手指，“站街上又不是強迫的——要是累了他們會自己去休息的。”

也是，雖然樓下大家都在等待，但很多人並沒有就那麽站立不動，間或，他們還會從沿街的攤位上購買一些便宜的食物飲料。

“那你不去?”我又好奇地，“這可是表現對特茲國王忠誠心的好機會——你怎麽……”

“切！”娜烏加自傲地一揚頭，“比忠誠心，我才不會輸給他們！”說著她又拿起桌上吃了一半的燒雞，狠撕了一大塊塞進嘴裡，“可是，花車那麽高，街上哪裡有這裡看特茲陛下看的清楚?！而且還有——”

“免費的食物和酒?！”我笑罵她，“你還真會找地方——吃定我了啊?！”

“不是沙伊你邀請我來的麽！”娜烏加嘴裡嚼著雞肉，含糊不清地答道。

“我隻邀請你陪看，又沒邀請你從中午吃到現在！”我沒好氣地看看靜靜坐在身邊的希絲提拉，“本來是看提拉有些寂寞，想讓你多陪陪她來著。”(順便給希絲提拉找個掩護)

“我這不是在陪了麽！”娜烏加咽下口中的食物，“小提拉你也吃啊！”

“我……吃飽了……”希絲提拉怯怯地搖頭。

“她哪像你這麽能吃！”我指著那堆已經說不清是幾隻雞的骨架抱怨，“像你這個吃法，誰能養得起啊！雇你作保鏢，感覺我虧大了！”

“所以隻好自己養活自己了唄！”娜烏加毫不介意地笑道。

“就憑你那商隊護衛的工作?”

“有份工作填肚子就不錯了哦！”娜烏加指指桌上的雞骨頭，“像這麽吃怎可能?不怕沙伊你笑話，遇到你之前我可是一天都沒吃飽過！”

“……”

“怎麽?不信?！”

“不是不信，”我看看樓下越積越多的人群，“我現在真心感覺自己虧大了——明明雇你只需要幾頓飽飯的……”

“怎麽?！”娜烏加本能地將一邊的風雷刃抱進懷裡，有如孩子將要被從懷中搶奪走的母親一般，“你想把它拿回去?！”

“可能麽?！”我笑著揀根雞腿骨向她丟去，“這麽小看我！?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我沙伊還沒那麽不堪——”

“轟——！劈——啪！”

談話間，主道盡頭忽然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一個絢爛的火球升上天空，炸出無數彩芒。

“哈！禮炮響了！特茲陛下來了！”娜烏加一躍而起，猛趴上陽台欄杆的同時興奮地叫道，“提拉！沙伊！快來看！快來看！”

“禮炮?那是什麽?”我好奇地看向道路盡頭不斷升起的彩色火球，“好吵！”

“不是魔法?”希絲提拉小心地貼在我身邊，低聲讚歎道，“好漂亮……”

“哈！沒見過吧?！”娜烏加得意道，“這是東方來的禮炮，專門在慶典時用的——那時可是我負責押運的呢！”

東方來的?那是不是白隨雲帶來的?

不對，時間對不上，白隨雲來的時候特茲還沒當上國王，那時娜烏加應該還是一名競技場鬥士。

之後還有東方人來我們大陸?

算，也不是什麽大事。

想到這裡，我向希絲提拉稍稍使了下眼色。

“唔！”一直等待信號的她會意地發出呻吟，同時身子軟軟地倒伏了下去。

“怎麽了?提拉?”我故作驚訝地大聲道，“怎麽了?！”

“啊?小提拉?”希絲提拉突然的摔倒也讓娜烏加一愣，反應迅速的她連忙俯身抱起希絲提拉，“喂?喂?！”

“頭暈?”看著在娜烏加懷裡的希絲提拉，我關切地問，“又不舒服了?”

“嗚……”希絲提拉無力地搖搖頭，“我……我……我沒力氣……”

“靠！那該死的毒又發作了?怎麽在這個時候?！”娜烏加無奈地撓撓頭， “還撐得住嗎?——特茲國王馬上就來了哦！”

“呃……”希絲提拉在娜烏加懷裡努力掙扎了一會，放棄道，“我……不行了……想……想去睡會……”

“轟——！劈——啪！”又是一聲禮炮的巨響。希絲提拉配合地全身一震。

“娜烏加，帶提拉進屋吧，”我吩咐娜烏加，“那禮炮聲太響，震得她難受，就先讓她睡會——不用太擔心她，這病經常發作的。”

“可……”娜烏加看看街道盡頭又看看希絲提拉，“特茲陛下馬上就要來了——小提拉她說想要好好看看的……”

“嗚……我看不了了……”希絲提拉虛弱著說，“娜烏加姐姐……讓我……去睡會吧……”

“唉！真可惜！”娜烏加歎了口氣，抱起希絲提拉走進房間，將希絲提拉放在床上，又給她蓋好被褥後，確認她沒什麽大礙後急匆匆地跑回陽台，“小提拉睡下了——切！這該死的毒！沙伊，刺客還沒查到?！”

“沒有，”我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用身子擋住娜烏加看到屋內的視線，“傑維斯克隊長那邊沒什麽消息——啊！花車來了！”

與主道盡頭出現的花車相配合的，還有見到花車才爆發出的歡呼:“特茲陛下！特茲陛下！特茲陛下——！”

“哦——特茲陛下！”完全被花車上的人吸引視線的娜烏加也跟著大喊:“特茲陛下——！”

歡呼聲中，在床上裝睡的希絲提拉悄悄溜下床，閃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