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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最后还是熬出了第二章，今天不请假！）
说起来。
这一次的点灯之劫，从一开始顾修就感觉奇怪。
他五百年前便已经经历过点灯之劫，而每一次点灯之劫，其实也和之前那样一般无二，每一次都是丢失记忆，忘却自我，开始一段好似轮回，又崭新的人生。
那是心魔带着点灯之劫的力量带起的考验。
可这一次，点灯之劫却不同寻常，甚至在顾修看来，与其说是点灯之劫，不如说是又一次的一眼万年。
唯一不同的是。
这一次的一眼万年，自己的选择出现了偏差，而且自己的视野，似乎只能局限于青玄，看不到青玄之外的世界。
但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和当初一眼万年一样。那根本不像是一个为了他搭设出来的幻境，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世界。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依靠他幻想出现的虚影，而是真真正正，真实存在的人！
无论是念朝夕的愧疚付出，石思灵的坦然赴死，这都完全不吻合一个满怀仇恨杀意的“顾修”会想出来的。
更别说。
他在这一场点灯之劫中，还看到了一些自己此前根本不清楚的隐秘。
这才是最重要的。
若点灯之劫是依靠自己的认知产生出来的幻觉，那按理来说，一些他自己根本就没想过的东西，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幻境之中，可偏偏这些出现了，多出了一些之前顾修都不知道的隐秘。
无论是关雪岚的那枚储物戒指，还是其他几个师姐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亦或者……
是江浔说出的这句话！
这些明显都超出了顾修一开始的想法！
这或许根本不是寻常的点灯之劫，而是一场全新的一眼万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似乎正在看到另外一个选择所呈现出来的一眼万年！
怀着这个念头，顾修面色越发凝重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下面的自己。
而那个自己，也终于还是没有让他失望。
在拥有了连顾修本尊都没有接触过的可怕实力之后，那个“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些真相，此刻面对江浔那崩溃之后的质问，他竟然真的幽幽回答了起来：
“江浔，你在仙界，也不过只是一个无背景，无实力的无名小卒而已，若是没有特殊的仙缘，你也只能像是这世上大多数无名散修一样，蹉跎半生，最终抱憾而死。”
“你觉得。”
“你这样人，凭什么会被选中，凭什么能够担此重任，前来浩宇，触碰福源？”
他只是提问，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可偏偏这个问题本身。
就带着无数答案！
听着这番话的顾修本尊，忍不住眉心狂跳，而同样听出这话中回应的江浔，也好似遭了当头一棒，整个人猛的怔在原地，眼神之中升起万千惊恐，看着顾修的目光，再没有了那始终留存了几分的自信。
他开始颤抖。
双腿不受控制的抖动，接下来的是身体，然后是双手。他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可那无边恐惧，却好似扑面而来的潮水将他彻底笼罩在内，让他完全无法挣脱丝毫。
“不！”
“不可能！”
“下界的风险这么大，稍有不慎就会道消，哪怕是仙尊也不敢冒险下界，你若真的是个大人物，又怎么可能敢冒这样的危险下界！”
“你一定是骗我对不对，你肯定是吓唬我的！”
在无边寒意之中，江浔不断开口，眼神中甚至带起了几分希冀，似乎在期盼顾修能够看他可怜，对他带有怜悯，不要让那残酷的真相将他彻底击碎。
只是……
他所面对的，是早已经被仇恨和恶意填满的顾修，看着这卑微如尘的江浔，这个“顾修”只是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他缓步走到江浔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个曾高高在上的仙人：
“你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又为何不能接受呢？”
“当我的棋子。”
“本该是你的荣耀。”
轰！
这话犹如黄吕大钟在心间敲响，震碎了一切虚妄，更震碎了一切幻想，江浔终于不颤抖了，恐惧开始慢慢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和悲哀。
他输了。
从来到此界……或者说，从他还没有被仙尊选中之前，他就已经注定输了！
沉默良久，江浔苦涩的问道：
“我……”
“我只是一个吸引目光的靶子吗？”
“我帮你……帮您吸引所有目光，吸引所有风险，其实我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完成，因为无论我怎么做，我最后都会成为您的垫脚石……”
“是吗？”
“不是。”顾修摇头。
江浔眼中重新泛起光彩，可这光彩绽放的瞬间却又黯淡了下来，因为眼前的顾修神情依旧倨傲，而在倨傲之中带着几分讥讽：
“当我的踏脚石？”
“你一个可悲的散仙，还不配。”
江浔顿时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忍不住咳了出来，好似浑身上下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犹如一滩烂泥。
他似乎还不愿意放弃，就像是在怒海之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您这样的身份，却需要将我当做棋子，我一定也有作用，我一定还是有些作用，还是能够获得回报的？”
“任何一枚棋子，哪怕是丢在边边角角，注定要被放弃的棋子，也一样有他存在的道理。”顾修点头，可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你的作用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你存在最大的作用，是让我避免迷失了真我。”
“仅此而已。”
这话一出，犹如抽走了那怒海之中唯一一座孤舟，让江浔脸上光彩彻底消失，就连身上的生机，也在顷刻间归于寂灭。
他得到了答案。
原来，他并非高高在上的仙。
而是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的明明白白，并且还不算多么重要的一颗注定要被放弃的棋子。
他知道了那残酷的真相，也知道了他再无任何生路。
无人问津的死去。
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仅此而已。
“顾修”对眼前这一幕倒是并不意外，他没有多看江浔一眼，好似这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值得浪费他的时间一样，他只是骤然抬头，突然看向天穹某处，脸上挂起了一抹冷酷：
“这个废物，终究还是太失败了。”
“毕竟，若是他成功了的话，也不至于，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真我。”
“不是吗？”
这话一出，原本始终默不作声，好似游走于这世界之外的顾修，突然心中警铃大作。
因为这个“顾修”，能够看到自己！
甚至。
他在和自己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