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村莊裡發生的慘劇,朱希道用手輕輕擋在小可憐的眼睛上,不讓她看到這一幕。
或許小可憐再臨此地,除了殺死陳瞎子復仇之外,還想著鎮壓影佘麼,救出村民們。
但在朱希道來看,這些村民也有著自作孽不可活的意味,他不會去刻意救下這些人。而眼前的一幕過於血腥,還是不讓小可憐看到的好。
待到所有慘叫聲消失,一切重歸平靜之後,朱希道才放下遮住小可憐眼睛的手。
只是剛剛放下,不遠處的一幕,再次加深了朱希道對於人性之惡的理解,也加重了朱希道對於桃源村村民的厭惡。
遠處的黑暗中,一個手裡拿著瓷碗的村民,雙手懸在半空,他的身下是鄰家串門的小孩。
這個捧著瓷碗的村民雙手輕輕顫抖著,看得出來,長時間雙手懸在半空,他的手已經十分酸麻了。
在黑夜來臨的那一瞬,在閉眼的那一瞬,他看到自己身下就是鄰家那個調皮的小孩。
他一向很不喜歡這個小孩,因為他太過吵鬧,總是在自己熟睡的時候咣咣咣地打擾自己。
所以,懸在小孩頭上的瓷碗“一不小心”沒拿穩,砸在了小孩的頭上。
“啊——”
小孩痛呼出聲,他睜開眼睛怒斥著鄰居不講武德,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小孩那原本瘦小的影子從地上直立了起來,黢黑的手臂纏繞到了小孩身上。
“哢嚓嚓……”
一陣咀嚼碎肉骨頭的聲音伴著慘叫響起,小孩就那樣再次被影子生吞了。
小孩的父母敢怒不敢言,而那個引得小孩出現響動的村民卻依舊好好地活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無論是內圈還是中圈、外圈,不斷有著村民因睜眼、或者出聲被影子咀嚼殺死。
朱希道數了數,一晚上,一共有著七個村民死於影子之口。
而自從第七人剛死,所有的村民這才癱坐在地上,劫後余生般喘息著。
孩子被殺的那戶人家去找那個端著碗的村民拚命,死去親人的家庭痛哭哀嚎……
一切又變得有了些許人的氣息了。
“怎麽他們現在又敢睜眼出聲了?”
“難道……”
“每當死七人,影佘麼就不會催動影子殺人了嗎?”
這個問題在朱希道的心底盤旋,但朱希道卻沒辦法得到問題的答案,只能先將這個數字牢記在心裡。
村裡的鬧劇直到太陽初升時才停歇。
無論是鬥毆的、爭論的、昏睡的亦或是其他,所有的村民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安詳的神情。
黃發垂髫,怡然自樂。
依舊是玩耍的玩耍,種田的種田,下棋的下棋……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有人死亡這件事。
一切都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朱希道看到這一幕,心神微寒。
影佘麼在桃源村這麽長時間,並沒有選擇將所有村民們全部殺死,而是采用這種辦法來折磨他們。
“難不成,影佘麼也和獅駝正神有什麽愁怨不成……”
朱希道心中暗暗想著。
經過了一晚上的觀察,朱希道也逐漸摸清了一些門道。
桃源村白天內似乎是安全的,即使他們的思想和記憶被扭曲,但他們都本分地做著正常的事,很少出現什麽詭異的狀況。而一到晚上,影佘麼出現,各類詭異的事情就會頻發。
摸清了這一點,朱希道就拉著小可憐,準備爬下山去。
隨後他又想起了什麽,啞然笑了笑,對小可憐一頓比劃後,小可憐才似懂非懂地重新遞出一張印著村門口的照片。
朱希道欣慰地看著小可憐,有些心累。
“不管怎麽樣,總算是讓她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了。”
朱希道和小可憐瞬間出現在村口,略微思考了下,
朱希道帶著盧玉兒來到盧海均的家門口。
影佘麼的詭韻遍布整個村子,朱希道也沒辦法用長時間保持自身的詭秘之力。
看著眼前盧海均破敗的家,朱希道眼神微閃,心中很快有了計策。
「欺詐之觸」翻湧間,纏繞在朱希道自己身上,他的身形慢慢臃腫,面容逐漸變得滄桑起來。
至於小可憐——只要她不想讓普通人看見,沒有人能夠看到她。
“咣咣咣——”
敲門聲響了幾秒,盧海均這才罵罵咧咧地把門打開。
一開門,盧海均就停止了自己嘴裡問候敲門人的話,一時間臉上滿是愕然,嘴裡都快能塞個雞蛋。
“不是,我……你……我……”
盧海均急得塊說不出話來了,因為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朱希道朝盧海均微微笑了笑,脖子一百八十度轉了過來。
“鬼……鬼啊!”
盧海均眼睛一翻,就那麽躺了過去。
朱希道能夠察覺到,盧海均眼皮下的眼睛還在咕嚕嚕地轉著,就連眼皮也在撲棱撲棱不安地緊縮著。
“這小子在裝昏迷……”
朱希道啞然失笑,小可憐也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她並不認識這個與她同村的鄉親, 但並不代表她不好奇為什麽這個人突然就倒在地上睡覺了。
朱希道沒有管盧海均,輕車熟路地在盧海均家裡翻出一個蛇皮袋子,將假裝昏迷的盧海均塞了進去。
“一隻鬼手在袋子裡夠招呼他了。”
袋子裡的盧海均並沒有以為躲過一劫,在被我裝到袋子裡以後就瘋狂踢踹起來。
慢慢地,他感覺自己脖子好緊。
以為是脖子上的衣服被袋子掛住了,他用手想要拽回來,缺觸碰到了一隻乾巴巴地手臂。
一節鬼手。
“鬼啊!”
盧海均雙眼一翻,這次真的昏了過去。
察覺到袋子裡的盧海均不再撲棱,朱希道輕笑一聲,在盧海均家裡拿完他存的所有錢,就朝著海老頭家的地方走去。
朱希道也知道盧海均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也是他想要取代盧海均的緣故。
「欺詐之觸」在桃源村被影佘麼和詭框的詭韻壓製得很嚴重,朱希道並不能維持易容狀態太久。
而朱希道先前演繹中,通過偷聽海老頭和盧海均的對話,就得知海老頭有“幫人獲得身份”的手段。
掌控詭框的陳瞎子和那隻影佘麼還在村裡,朱希道的身份還不能暴露。
“應當是某種易容之法。”
“剃頭匠這一脈真的是神通廣大啊……”
朱希道暗歎一聲,他得到的髡刑剃頭策隻記載了幾種簡單的法門,卻沒有易容這種法門。
“待會兒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學一學……”朱希道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