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黝黑的駿馬在平原上奔行,馬背上是陳發父子二人,陳傑已經撕掉了自己的上衣,將陳發被牛角洞穿的右肩簡單包扎,一路疾馳著往太平村趕去。
而陳昂則是獨自留下來面對著亂葬坑剩余的兩百多隻死亡牲畜。
不!
準確的來說,這裡剩余的死亡牲畜不止兩百隻。
因為就在陳發父子二人離去之後,那些原本被陳昂劈殺的死亡牲畜,那些灑落一地的血肉和內髒,竟然在地上扭動了起來,然後彼此間聚集在一起,逐漸形成了一隻隻奇形怪狀的牲畜。
有牛頭豬身的,有貓頭狗身的,還有雞頭牛身的……
當然,更多的是連腦袋都沒有的血肉組合,看上去怪異滲人不說,更是散發出一股濃鬱的腐爛惡臭,令陳昂的臉色都白了起來。
“妖魔!這是妖魔作亂!你這妖魔給我出來!”
陳昂握緊了手中的闊劍,怒吼聲中催動真氣,便朝著前方衝來的牲畜橫掃了出去。
不是陳昂不想跑,而是他早就注意到了,這群牲畜是不知疲倦的。
而他剛才為了救陳發父子突圍,已經耗費了大量的真氣,此刻即便再跑也堅持不了多久。
更何況,萬一路上再遇到別的普通人,豈不是將那些人給害了?
陳昂擁有赤子之心,這不止意味著他會發自內心的銘記蘇長壽的救命之恩,對於累及無辜的事情他更是不會去做!
“你這妖魔,有膽害人,那就出來與我一戰啊!”
而就在陳昂與一眾死亡牲畜大戰的時候,陳發父子二人已經回到了太平村,在村口處就驚動了不少村民。
雖然時間才過去不到兩刻鍾,但陳發手中的那張土符已經失去了作用,那一身血淋淋的模樣實在是太過駭人。
陳發的母親,陳傑的奶奶已經被嚇暈了過去,陳有德同樣被嚇得不輕,但他好歹是經見過風浪的人,此刻還能保持鎮定,一邊命村民去請郎中,一邊則是跟著兒子孫子走進了蘇長壽的院子。
“小蘇先生,師傅留下來阻擋那些牲畜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等村民們散去了一些之後,陳發便直接拉著陳傑跪在了蘇長壽面前,言罷就齊齊磕了個頭。
“小發,阿傑,你們這是……”陳有德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兒子孫子為何會對小蘇行這麽重的大禮。
雖然,陳有德這些年也看出來了,小蘇跟普通人有些不同。
但是小蘇難道還真比恩公陳昂厲害?
陳昂的本事陳有德可是見識過的,在傷勢恢復過後,陳昂不時便帶著村民們上山打獵,有好幾次遇到了猛虎,陳昂只是衝上去一拳,那凶惡的猛虎就倒在了地上,等到剝皮分肉的時候,村裡人打開虎頭一看,裡面的虎腦都變成了漿糊!
“起來吧。”
在陳有德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蘇長壽歎息一聲,揮手釋放出一縷真元將陳發陳傑扶了起來。
與此同時,蘇長壽的真元更是遊蕩過陳傑的身體,沒入了陳發的右肩傷口處,將那濃鬱的死氣化解,無形中化解了這一對父子的死亡危機。
死氣來自於那些死亡的牲畜,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真實存在,若是沒有蘇長壽的先天真元,以陳發的情況,今天晚上就得死。
陳傑沒有受到什麽重傷,但是雙臂上也被幾隻野貓抓出了傷口,那些死氣會逐漸侵蝕陳傑的五髒六腑,讓陳傑的實力逐漸倒退,等到陳傑再也調動不起一絲真氣的時候,陳傑同樣會死。
但是現在,父子二人死劫雖解,卻又有了新的問題。
“你們身上已經沾染到了我的真元氣息,若是以後有人跟你們詢問我的事情,你們盡可實話實說,不要隱瞞,也別浪費了我今日給你們救回來的性命。”
蘇長壽幽幽開口,村子裡無關的人已經走了,留下來的都是陳有德和他們家的幾個親戚。
沾了他的真元,就等於是暴露了他的行蹤,這一點蘇長壽必須告知陳發父子二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為了救這二人,若是陳有德他們怪罪,那蘇長壽倒也不必再有什麽牽掛,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了。
“小蘇先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陳傑忍不住問道,大抵是因為年齡相仿,他對蘇長壽其實並沒有多麽大的敬畏。
“別問!聽小蘇先生的話!”陳發卻是轉頭瞪了蘇長壽一眼, 隨後看向蘇長壽,面色鄭重的說道:“今日承蒙小蘇先生救命之恩,大恩大德,陳發陳傑永世不忘,請小蘇先生受我們父子二人一拜!”
說完,陳發便當先叩拜下去,陳傑雖然不解,但見父親如此鄭重,卻也跟著磕了一個頭。
“小蘇,我剛剛聽你的意思,是不是救了他們會給你惹來什麽麻煩啊?”一旁,陳有德忍不住問道,一群陳家人看向蘇長壽的目光也有些複雜。
剛才他們聽陳傑小聲解釋了幾句,知道是城裡那些傷人的牲畜又活過來了,險些就害了他們的性命。
很顯然,陳發身上的傷,不是普通郎中能夠治得好的。
而在蘇長壽輕輕抬手之後,他們親眼看見陳發身上的傷口不再流血了,整個人的氣色也變得紅潤了幾分,卻又聽蘇長壽說出那番話,心底自然擔憂起了蘇長壽的安危。
“倒也不一定。”蘇長壽頗為無奈,這就是他不願意離開太平村的緣故,至少村長一家待人實在是太赤誠了,“只是外面有些人一直在找我,他們也有辦法查探出我的真元,這個時間跨度很長,所以……”
具體有多長的跨度,蘇長壽並不清楚,但萬一得三五年,他的真元氣息才會消散呢?所以他不敢跟陳有德等人保證什麽。
“小蘇,你放心,從今以後,如果不是官府的人宣召,他們父子二人都不會再離開村子了!”
不過沒等蘇長壽說完,陳有德的話便響了起來,帶著一股令蘇長壽深深觸動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