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帶著不滿的嘟囔傳出,一個看起來二十大幾歲的小夥子踩在高空中的腳手架之上,一邊在忙碌的安裝一些電路設施,一邊和另外一個年齡差不多的男子有一句沒一句的發牢騷。
“我們還是按照規定的來,畢竟安全第一,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在幾十米的高空作業。”
那個男子頭也不抬,依然在忙碌著手裡的活,但卻略帶著笑意的回應,顯然相對那小夥子的牢騷,他就顯得心性平和許多。
二人只是一處建築工地的雜工,這天被安排到這幾十米高的樓體外安裝標志設施。
B,一個顯眼的大字母,就是他們此次安裝的任務,字母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整體比一個成年人的身體還要高大,需要他們安裝在這棟十幾層的高樓的頂層之外。
此時正值晌午,毒辣的太陽綻放著自身的熾熱,讓下方的一切都籠罩在滾滾的熱浪之中,給予別人一種空氣都蒸騰扭曲的既視感。
這也是那個小夥子發牢騷的主要原因,試問在烈日炎炎的高溫天氣之下,在這無遮無攔的高空之上如同烤架上的魚肉,任誰估計都受不了。
“莫道,趕緊乾完下去,老子受不了了。”
歐德彪嚷嚷著,他自己則躲在一小塊絕無僅有的陰影之下,默默的抽起煙來。
那個名字叫莫道的男子見狀也沒說什麽,只是搖了搖頭失聲一笑,便再次忙碌了起來。
突然,歐德彪的手機鈴聲響起,他連忙將手上的香煙猛吸一口,然後騰雲吐霧一番之後,才慢悠悠的接起了電話。
“老婆大人,怎麽今天這麽有空,是想我了嗎?”
歐德彪接起電話便一臉的諂媚,樂呵呵的扯個不停。
“你現在在幹嘛?”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句沒好氣的聲音。
“我嗎?我在裝 B啊!”
歐德彪自我感覺良好,笑吟吟的回應。
“我說你一天到晚有正事沒有?都這麽大一個人了,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還這麽不靠譜,老娘當初真是瞎了眼,跟了你這個老不正經的家夥,真是前世作的孽……”
電話那頭頓時便響起了一片恨鐵不成鋼的謾罵聲。
“老婆你聽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成天沒個正經……”
那謾罵聲的語速驚人,讓歐德彪完全插不上嘴,最後他唯有無奈的瞥了剛被引起注意的莫道一眼,悻悻的掛斷了電話。
這一舉動,讓莫道瞪大了眼睛,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浮現了一抹訝異。
“彪哥你還真是彪啊!竟敢掛你家母老虎的電話。”
莫道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兄弟,今天哥就傳授你一些對付母老虎的經驗,看好了。”
歐德彪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徑直解開了身上的安全扣繩,躡手躡腳的爬到那安裝得差不多的B字跟前,然後拿出手機再次撥通了電話。
不同的是,他這次撥通的是視頻通話,剛一接通對面就傳來了一陣河東獅吼。
“好你個歐德彪,你是活膩歪了對不對,竟敢掛老娘的電話,你老實交代,這節骨眼上究竟在幹嘛?”
“老婆大人,我真沒騙你,我確實在裝B。”
歐德彪有些惡趣味的回應。
“好啊!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對面那女子暴跳如雷,咬牙切齒的像是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真的老婆,沒騙你,不信你看!”
歐德彪切換了攝像頭,向四周慢慢的掃開,視頻通話的對面也看清楚了他現在的工作環境。
最終畫面定格在那個大大的字母之前,歐德彪擠眉弄眼的笑道:“老婆你看,我這不是裝B是什麽。”
聽到這話,就連一旁一直埋頭苦乾的莫道都失聲笑道:“這B今天是裝成功了。”
“這……樣啊!那……那你裝B小心點。”
視頻電話那頭,傳來了一絲愧疚的叮嚀聲,兩口子又一陣寒暄,歐德彪才意猶未盡的掛斷了通話。
此刻他一臉的洋洋得意,向一旁的莫道炫耀著他治理母老虎的成果,整個人都飄飄然了起來。
見到他那一副悠然自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一向少言少語的莫道也被他逗樂了,歐德彪這人就是一活寶,平時和他一起乾活總能整出點花樣來。
“哎,我跟你說,對付剛才的那種突發狀況老子有的是方法,以後有機會給你多透露一些,讓你也學點東西,將來應付不時之需。”
歐德彪越說越起勁,要是有尾巴,估計此時得翹上天去。
莫道聞言不以為意,但卻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天涯何處無芳草,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伴了。”
歐德彪看著似乎陷入了回憶的莫道,有些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莫道回以一笑,道:“趕緊把你的電路弄好,收工吃飯了,我這邊的B是裝得差不多了。”
“嘿嘿,這可不止你的功勞,裝這B我也有份的。”
歐德彪侃笑一聲,然後轉身繼續整理線路。
二人分工很明確,莫道負責裝這個代表號數的字母,而歐德彪則整理線路,接通電源,這個大寫的字母B,就算大晚上也得讓它亮堂亮堂的,自帶著燈光設置。
此時正值晌午,放眼望去外面沒有一個人在走動,偌大的場地也就他們這兩個被迫加班加點的人在忙碌。
豔陽高照,暑氣蒸騰,盛夏的陽光永遠是那麽的毒辣,四周除了蟬鳴和不遠處顯得懨懨不振的樹木,仿佛整個世界都不願動彈了一樣。
樓盤依山而建,已經到了尾期,據說過兩天有甲方的大領導過來檢查,因此一些收尾工作要做好。
這個字母他們從上午裝到正午,為了不用再次上來這高空腳手架之上,他們唯有加班盡快將這項任務完成,免得到時又被上頭領導碎碎念。
莫道看了看手表,一抹回憶襲來,讓他楞在了原地,這手表包含著他一段無奈的過往。
“哇啊!”
突然一聲慘叫傳來,打斷了莫道的思緒,他順著聲音出處望去,卻只見歐德彪身懸半空,只有一條手臂抓住一段腳手架,另一隻手拿著的工具這才脫手,自高空墜落。
顯然這家夥是不小心踩空了,剛好在缺少防護的腳手架斷接處,想來他是處理線路時沒注意造成的後果。
“撐住!”
這節骨眼上莫道不敢多想,連忙解開安全扣繩,快步上前就要伸出援手。
但歐德彪顯然有些力不從心,自身的體重加上事發突然,他能及時抓住一段腳手架已經算是反應不慢了,身體受到撞擊和抓住腳手架的手此刻均傳來了強烈的痛感,似要撕裂他一樣,他最後關頭只能驚懼叫了一聲,便失手自高空跌落。
“救我!”
歐德彪驚恐的大叫一聲,而後在半空拚命的晃動的手腳,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砰的一聲,莫道此刻沒有過多的猶豫,只見他展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力量和身手,彎腿一蹬整個人借助驚人的反彈力,如同一顆發射的炮彈一樣後發先至,身形拖出了一道道殘影,眨眼便抓住極速下墜的歐德彪,然後用力一甩,有驚無險的將他送回到了腳手架之上。
而莫道卻直挺挺的以極速下墜,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下方尚未完全凝固的水泥地面儼然被砸得凹陷了進去,被巨力衝擊出了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網一般延伸出方圓數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