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流水声?,也没有冲马桶的声?音。他像是出现了严重?幻觉。
一连半个月都是这样。他黑眼圈严重?,疑神疑鬼,精神恍惚,不得不靠吃安眠药入睡。
父母以为他是压力太大,劝他辞掉保镖工作,换个轻松点儿的工作。郭屿不愿意?,只说是没休息好?,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后来真的慢慢变好?了,只是不爱说话了,一些生活习惯也发生了改变。
他从小不吃生姜,吃到就会生理性反胃。现在也可以吃了,父母还怀疑过他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左右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放在心上。
生活习惯上的改变,除了亲近的人,外人很难发现,老板和同事发现的几率就更?小了。
郭屿的性格在伤前和伤后的确有一些变化。人在经?历过重?大变故之后,发生一点儿改变并不会让人怀疑。
眼下看来,郭屿的改变很不正常。
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像换了一个人。
如果是以前,他们根本?不会往“换了一个人”上想,顶多会想到精神问题或者双重?人格上面来。
最近怪事遇到多了,想法也变得不可控起来。
车停在废弃工厂外。
这处废弃的纺织厂,在几年?前发生过一起特大火灾,当时烧死?伤烧了不下百余人,工厂外墙至今还焦黑一片。
谢堰下车,“你们在车上等我。”
如果郭屿真在废弃厂房里,他进去不一定会死?,两名?保镖就不一定了。
已经?跟过来了,屠森和曾东琥不可能让老板一个人去冒险。
曾东琥立刻跟下车,神色陡变,忍不住喊了一声?,“老板!”
谢堰止步。
屠森后一步下车,锐利的视线扫过废弃厂房大门。
他快步走到老板身边,低声?道:“厂房里有人。”
屠森和曾东琥全身紧绷,警惕的盯着敞开?的废弃厂房大门。
谢堰没看见,“看清什?么人了吗?”
屠森戒备四周,“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身材高挑,长发披散。刚刚站在门口向外看,转眼就不见了。”
曾东琥额头冒汗,面色发白。
他也看见了,而且看得非常清楚,与其说那是一个女?人,不如说……那不是人。
他看见……红裙子女?人……没有五官,长发之下是一张坑坑洼洼,一片焦黑的脸……
他几乎下意?识就认定,红裙子女?人不是人。
不是残疾,不是受伤,那根本?就不是人!
这个认知,像是嵌在他的脑子里,让他轻易就相信了——这世上,有鬼!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看见,曾东琥可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现在连屠森也看见了,那就不是幻觉!
恐惧如同毒蛇般游遍曾东琥四肢百骸,冷得他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他很害怕,说不清道不明,身体本?能在恐惧着这些未知的东西。
他几乎是颤着声?音开?口,“不,那不是人,她……没有脸……”
谢堰和屠森几乎同时看向他。这才发现曾东琥满头冷汗,脸色煞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谢堰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鬼怪,但从最近一系列反常现象来看,也没那么坚定的唯物主义了。
特别是他好?像看见玩偶兔咬伤了郭屿。虽然时有时无,但还是看见了,而且他还不止一次看见玩偶兔。
往日看见从画中走出来的玩偶兔,他都以为出现幻觉了。
每当看见玩偶兔,他就会变得很虚弱,剧烈的头痛伴随着胸腔被撕烂般的痛楚,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生病了。
他看见的是幻觉,玩偶兔怎么可能走出画框,所以他需要吃药治疗。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
想到他苦寻十年?的尘尘,因为他不信鬼神而错过这么多年……
哪怕玩偶兔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寻找的方向,他也没往鬼神的方向想过,就后悔不已。
他一刻也等不了,只想找到郭屿,问清楚尘尘的下落。
只要能找到尘尘,别说鬼怪了,天地神佛他都信!
谢堰不再像以往那样排斥有关灵异事件的一切。
他问屠森,“你也看见了吗?”
屠森铁塔一样的壮汉,此刻也有点额头冒汗,“我……我没看清脸,我只看见有道人影……”
虽然最近怪事连连,他也没想过会真的见鬼啊!
……屠森后知后觉意?识到,世界上真、的、有、鬼?!
又是这样,别人都能看见鬼怪,唯独他看不见……
刚这样想,谢堰就顿住了,想不起这个“又”字从何而来。
好?像有过这样的场景,别人都能看见鬼怪,只有他看不见……
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谢堰赶紧打住,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他看向废弃厂房门口,“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别说里面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红裙女?人了,就是里面全是怪物他也要进去看看。
他收到万象社的消息,指明郭屿就在这里。
这个“万象社”,业务涉猎广泛,曾在五年?前联系过他,自称是他父亲的旧部,如果有困难可以联系万象社,任何事都能替他解决。
那时他并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组织,从没联系过。
从颜君怀那里离开?后,他联系了万象社,请他们帮忙寻找郭屿的下落。只要能找到郭屿,他可以试着信一下这个组织。
万象社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给出了郭屿所在的位置。只是郭屿一直在移动,他们这才跟着追到这里。
屠森和曾东琥对视一眼,两人就算再害怕,也没有放任老板一个人冒险的道理。
坚定跟随,老板去哪儿,他们去哪儿。
谢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继续赶人。
从工厂大门进来,整个厂区几乎没有完好?的厂房,有好?几处厂房被烧得只剩一个骨架,到处都是焦黑。
屠森和曾东琥精神高度紧张,环顾周围的一切,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跨进工厂大门的一瞬间?,他们明显感觉到温度降低了,阴冷环绕在左右。
谢堰不知道郭屿会在哪间?厂房,只能一间?一间?去找。
烧毁的厂房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焦黑,被烧毁的机器设备,一排排整齐摆放在原地。上面覆盖一层黑灰,不知是烧毁的纺织物灰烬,还是别的。
熏黑的墙壁上,斑斑驳驳,像是被手指抓出一道道杂乱的痕迹。还有几个比较明显的深色手印,甚至有颜色较深的人形轮廓……
谢堰顿住脚步,定睛再看,焦黑的墙壁上哪里还有人形轮廓。
那是一堆靠墙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