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小院,裡面曬著許多藥材,原本趴在地上悠閑享受陽光的黃狗,瞬間警惕的弓身犬吠。
這動靜驚擾了那些聚在溪邊洗滌衣物的少女,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回首投來好奇的目光。
她們見這獵戶長得面生,年輕且俊朗,似乎並非惡人。其中少數膽大者,更是毫不靦腆的開口詢問:
郎君今年幾歲?家中有幾口人?是否已經婚配?
運用詼諧的回應,逗得那幾位姑娘哈哈大笑。緊接著林玉衡便沿著山道,一路向上走去。
行至半途,他瞧見那座矗立於溪流邊的涼亭,繼而改變方向,朝著旁邊更少人踏足的山徑走去。
人煙稀少的區域,植被生長的狀況就特別旺盛,鬱鬱蔥蔥,想要靠著肉眼直接尋見獵物,想必非常困難。
好在臨行前,賣他獵弓的族叔特意提醒過,這世間凡是活物便離不開水。
狩獵的最佳秘籍,便是尋找那動物汲水的區域,順著足跡去追尋,方可事半功倍。
林玉衡深以為然,在這些不熟悉的領域當中,他向來聽勸。
複行數裡,差不多半刻鍾的蹲守,此行的狩獵終於還是開張了。
一個雨後形成的水窪,一隻灰色的野兔提溜著耳朵,警惕的站直身體,嘴裡嚼著濕潤的草根。它在觀察自己周遭的狀況,大有情況不對就立即開溜的傾向。
屏息取下背後的獵弓,右手平穩將弦拉至極限。
下一瞬,箭矢疾馳而出。帶走獵物生命的同時,卷回粟米大小的氣血以供吸收。
耐心等待了幾秒,見確實沒有其他莽撞的獵物膽敢冒頭後,林玉衡這才上前將箭矢收回。
提著耳朵估摸著掂了掂,這隻野兔不算肥碩,大概也就六七斤,頂了天能賣上個四十文左右的價錢。
將野兔用繩子綁了掛在腰間,林玉衡繼續向前走,發現一潭山泉。
俯身觀察,山泉附近的地面留有不少痕跡。
有采藥客踩踏的草鞋鞋印,有野雞密集又雜亂的爪印,也有印記厚重深陷土壤的野豬足跡,更有此行狩獵的目標,赤麂的兩趾腳印。
『找到了,運氣還不錯。』
追尋腳印,以及獵物沿途留下的少許糞便,費了些時間,林玉衡終於找到那頭正主。
隱藏在草叢中的赤麂,腦袋的高度還不及他的腰間,其臉頰較為狹長,頭頂無角,應該是頭雌獸。
站在原地,盡量不發出聲音驚動這頭獵物。
林玉衡搭弓,瞄準後松手。
可惜,準頭稍偏,沒有一擊斃命,讓這頭受傷的赤麂吃痛跑開了。
穿梭在山林當中,受傷的赤麂跑得很艱難,哪怕有草木為其掩蓋身形,可還是逃不出獵人的魔爪。
一聲哀嚎,換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氣血。
『今天的收獲不錯,修為也有所長進,向前又邁了一步!』
欣喜的回收箭矢,林玉衡輕輕拍了拍赤麂的屍體,很是滿意。
如果能夠再多狩獵幾隻,興許就能立刻突破銘腑這個節點了。
抬頭看了眼天色,依舊陰沉,沒有轉陽的跡象。
林玉衡扛起赤麂,準備再隨意逛逛,看是否還有額外收獲。
如若沒有,他便準備再采些草藥,然後下山了。
盡管這張麂子皮表面多了個洞,賣不出上佳的價錢,但算上其他的收獲,差不多也能有個四兩銀子左右。
巳時六刻,腰間掛著一隻野雞、兩頭野兔,竹籃裡裝著少許藥材,多數野果蘑菇,肩上再扛著一頭麂子的林玉衡,回到季陽城的南門。
來往行人看著這位收獲頗豐的少年很是好奇,蹲守在這進貨的幾家店員,也瞬間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圍了上來。
“客人,你手上這批貨應該急著出手吧?要不考慮我們長峰商會?按三兩七十文算,你覺得如何?”
“我們金刀商會價格向來公允,這季陽城皆有耳聞。四兩三十五文,你的貨我全收下了。”
“放屁,你這不擺明欺負老實人嗎?五兩的價格都拿不出手,你們也好意思張嘴?”
幾個進貨的店員吵吵嚷嚷,相互扯後腿報價。可惜就是沒有打起來,周圍人也都看膩了這種狀況。
林玉衡想了想,隨意挑了家價格公道的商會,便將身上的東西全部清空。
隨即便拿著銀子與銅錢,準備采買些東西回家。
進城時,公告板附近圍著許多人,旁邊的官兵則懶洋洋的維持著秩序。
林玉衡感到好奇,擠到前邊看了個清楚。
原來又到了每年武舉鄉試的時候,郡內此刻貼板通告,正式於下個月初一舉行。
心中留了個心眼,卻暫時沒有摻和的想法,林玉衡進城,向著城內西市走去。
相比眾多商會林立,建於郡守府周邊,售賣奢侈品,以及修士所需之物的高檔東市。
這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食肆眾多,所賣物件頗雜的西市,可謂是充滿煙火氣息,也相對熱鬧的多。
林家同樣有族人在市集中開店,上至米糧,下至日常器皿。因為有嚴厲的族規約束,所以價格相對親民,口碑良好。
付了錢,拜托店裡的族叔各送肉雞、蛋雞三頭,十斤米面回家。
接著林玉衡順著市集的邊緣走動,先是藥房到幫母親買了點治肺病的藥物,然後又買了兩串糖葫蘆。
一串自己邊走邊吃,另一串則包好了準備帶回去給秀澈。
閑逛途中遇到一間熱鬧的糕點鋪。櫃台上擺賣的綠豆餅賣相看起來不錯,料想味道應該也很好。
於是,正當林玉衡駐足思慮,猶豫自己該買多少的時候。
他突然想起,那瓶對於傷勢頗有幫助的回春散,以及那煉製之人貪嘴的小毛病。
采購完畢, 雜事辦妥,至此林玉衡即刻回家,不做停留。
大門邊,申老頭正激情四射的同棋友博弈。
到了他們這把年紀,修為突破已然無望,除了為家族做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外,便只剩下這些興趣了。
將一包糕點放置在茶幾邊上。
林玉衡伸長脖子朝棋盤內瞄了一眼,對手已經頹勢盡出,離輸不遠了。
沒有打擾他們,林玉衡加快腳步回到家中。
院子裡冷清多年的雞圈再度擁有主人,乍一看,似乎多了些生氣。
秀澈也極為開心,拿著幾捧麥麩,饒有興致的逗弄圈中的母雞。
“我回來了。”
“辛苦了,哥哥!今天的收獲怎麽樣?”
將麥麩全部拋出,拍了拍手,秀澈跑到林玉衡身邊,趕忙接過獵弓與藥材。
“還不錯。獵到一頭赤麂,可惜皮子被我弄壞了,不然價錢還能再高點。”
說著,林玉衡手腕一扭,將特意打包的糖葫蘆送到弟弟的面前。
“哇!是糖葫蘆!”
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沒法抗拒肉食與甜食。
滿眼放光的秀澈,看著包裹糖漿的紅色果子,一把咬下,那滋味讓眼睛都快樂的眯成月牙。
“待會下午出去玩的時候,記得將那袋糕點送給你玉鸞族姐,算是我對她贈藥的謝禮了。”
點了點頭,秀澈哼聲表示應下,專心猛攻著糖葫蘆。
林玉衡看著弟弟這副猴急的表現,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稍後吃完午飯,他便要上演武場挑選韭菜,助他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