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幫不了她。”傑洛特牽著馬,對著身旁的維特說道。
“我知道,所以那只是買酒錢,算是我請的。”
維特將二十三枚克朗和三十五枚杜卡德遞過去。
傑洛特輕笑一聲,推開維特的手,說道:“得了吧你小子,把錢給維瑟米爾吧。你以為他為什麽離開凱爾莫罕,難道真讓你穿著學徒的皮甲出去接委托?”
“嘿嘿。”
維特和傑洛特離開河床踏上一段雜草叢生的環山路,這裡可以遠遠看到擠在兩山石壁之間的凱爾莫罕。
因多年前的一次劫難,原本巍峨的狼學派城堡塌得只剩腳架的防禦牆,僅存的一兩座塔樓和堅固的大門,以及沉重厚實的圓柱形主塔。
進入大門,一個披著黑發的壯碩男子正鍛煉著劍術,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從眼睛蔓延到嘴角的傷疤,此人正是狼學派獵魔人,艾斯卡爾。
艾斯卡爾持劍的動作沉著冷靜,表情也一絲不苟,如果他也具有同傑洛特那樣,對進階青草煎藥的耐受性的話,艾斯卡爾的名聲不會低於當世的任何一位獵魔人,當然他本人不會在意這些就是了。
“歡迎回家……”
正打著招呼的艾斯卡爾聞到了兩人身上的味道,立馬捂著鼻子說道:“你們兩個剛從巨魔的胃裡面爬出來嗎?這味道……”
“艾斯卡爾,見到你真好。”傑洛特滿不在乎,將蘿卜栓到一旁。
“艾斯卡爾,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昨天走的時候還沒看到你。”維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昨天深夜才趕到的,正好看到維瑟米爾教訓蘭伯特呢,哈哈。”原本不苟言笑的艾斯卡爾想到蘭伯特的模樣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到響聲的維瑟米爾從主塔內走出,看著傑洛特和維特兩人都好好的模樣,臉上的擔憂轉化為調侃,“看來我們的獵魔人大師收獲頗豐啊。”
“維瑟米爾老爹,我們回來了。”維特見到這個陪伴了自己好幾年的老獵魔人,心中感到十分溫暖。
維瑟米爾的頭髮花白,嘴巴上的胡須也一樣,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七八十歲的健壯老頭,但實際上他的年紀可能比凱爾莫罕還要老,他見證了獵魔人這一職業從當初輝煌走到如今的沒落。
但這個飽經風霜卻依舊頑固的老人,堅守著當初的諾言,始終維持著狼學派獵魔人的存續。
“維瑟米爾,你不知道,維特這次可是獨自解決了一頭沼澤巫婆。你說的沒錯,他的成長速度真的讓人驚訝。”說著,傑洛特拿出了馬鞍袋裡的戰利品。
“真行啊,維特。”蘭伯特也從裡面走出,正準備拍維特的肩膀,卻因為怪物的臭味退避三舍,笑道:“維瑟米爾,我說的沒錯吧,他連沼澤巫婆都能解決,早就可以出師下山了。”
蘭伯特這位曾經“最年輕”的獵魔人留著乾淨利落的寸頭,他這個人用傑洛特之前的一句話就可以形容:“蘭伯特呀蘭伯特,真是笨蛋又混蛋。”
聽到蘭伯特這話,維瑟米爾又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說道:“你還好意思說,維特再怎麽說也是還沒有度過高山試煉的獵魔人學徒,你怎麽能慫恿他一個人去處理委托?更何況委托裡還有沼澤女巫這種需要實戰經驗才能對付的怪物。”
蘭伯特面露歉意,他當初看到這個委托時特意去怪物巢穴觀察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水鬼之外的怪物的蹤跡,這才想讓維特去歷練一番的。
“請不要怪蘭伯特,老爹,是我自己想去歷練一番的。我想我已經準備好成為真正的獵魔人了。”維特堅定地說道。
“好啊,維特。凱爾莫罕已經很久沒有出現新的獵魔人了,我相信你會成為我們中最出色的那一個。不過現在……”維瑟米爾看了看兩人身上還未來得及清理的怪物血。
“你們還是去洗一洗吧,我可不想聞著水鬼的臭味享用美酒。”
“哈哈哈哈。”蘭伯特放聲大笑。
“老爹,這是我和傑洛特這次委托得到的報酬,還有艾斯卡爾,謝謝你,我的兄弟。”離開前,維特分出幾枚杜卡德拿給艾斯卡爾,隨後一股腦將身上的錢都塞給了維瑟米爾,也不給對方多說一句話的機會直接走進了主塔。
“這小子……”
維瑟米爾看了看同樣收到錢的艾斯卡爾,又和傑洛特與蘭伯特對視幾眼,感慨道:“真不愧是咱們凱爾莫罕出來的狼崽子啊。”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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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充滿熱水的木桶裡,維特這一天下來的疲憊得到了緩解。
腰上在超強自愈能力下已經幾乎消失不見的瘀傷,似乎還在隱隱作痛。恍惚間,他想起了那個倒在河灘上的可憐人。
維特在水中捏緊了拳頭,想要抓住什麽,但是水卻依舊從他的指縫間溜走。
沒有人有重生到獵魔人世界的經歷,所以我是主角。
維特靠著這樣的信念,咬牙度過了八年的艱苦訓練和痛苦的青草試煉。
今天與沼澤巫婆的近距離戰鬥,盡管當時的維特顯得異常的冷靜,然而現在想來卻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長期的訓練,讓他養成了遇事不決先套昆恩的肌肉記憶,可能在那一擊之下,故事就要回歸原著,再也沒有什麽萊裡亞的維特了。
這不是遊戲,沒有讀檔重來的機會。
這個冬天過去就是屬於暴風雨前夕的1262年,它是命運女士留給世人最後一絲喘息的時間。
南方的尼弗迦德帝國早已對歷史悠久土地肥沃的北方虎視眈眈,而北方的國王們卻還在為一村一地的歸屬陷入無盡的內耗中。
同時,國王們對於非人種族的惡劣態度也為這場戰爭埋下了隱患,長時間的驕奢淫逸讓大多數人忽視了即將迫近的風暴。
手握超強戰力,卻一直奉行中立之道的獵魔人,看似遠離風暴,但命運卻不會因個人的意志而改動。
“維特,你洗好了嗎?維瑟米爾來讓我來叫你去吃飯,別耽擱太久了蘭伯特會把它們吃光的。”
門外響起了傑洛特的聲音。
“好的,我這就來。”維特這才發現木桶裡的水早已變冷。
維特站起身擦掉身上的水,看到了擺在床上嶄新的狼學派輕甲,以及一把嶄新的鍍銀長劍。
深灰色的輕甲穿上去十分合身舒適,重量也剛剛好,不會影響狼學派穩重又不失輕靈的戰鬥風格。
將銀劍與鋼劍立在桌子邊,維特走出了房間。
“瞧瞧,咱們的獵魔人小夥子出來了。”艾斯卡爾一邊喝著肉湯一邊說道。
“蘭伯特,你給我留著點,那可是我從維吉瑪帶來的冠軍啤酒!”
“傑洛特,當初是誰沒錢被妓院老板趕出來?還不是我蘭伯特幫的你,這點小錢也和兄弟我計較?”
“說了多少次,少在年輕人面前說你們這些屁事!”
維特看著餐廳裡的四人露出微笑。
管踏馬世界怎麽變,只要哥幾個還在就行。
在愉快地晚餐後,幾人擠在大廳的壁爐旁取暖。
維瑟米爾先開了口:“我去班·阿德找人給維特做輕甲的時候,聽說南方的局勢有些緊張。”
比起吃飯時的熱鬧,此時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艾斯卡爾搓了搓手,說道:“是的,我今年在索登王國一帶接委托,雅魯加河沿岸已經有好幾個荒廢的村子了,有時穿過河還能看到些黑衣軍。”
蘭伯特也不屑地撇嘴道:“雅魯加河上遊的萊裡亞和利維亞也是一樣,他們的女王米薇最近一直似乎在有意擴充軍隊,有好幾次我都差點被他們的巡邏隊抓起來。”
“這都與獵魔人沒什麽關系,我們只需要恪守中立之道就行。”維瑟米爾蓋棺定論。
而維特看著不發一言的傑洛特,他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這些雅魯加河附近的消息對於其他人或許沒有意義,但對於傑洛特來說。
雅魯加河對岸,是北方諸國中最南端的辛特拉,在那裡有著傑洛特想要抗拒的命運,希裡。
維瑟米爾看向沉默的傑洛特,他同樣心中了然,這位年長的獵魔人帶著對命運的敬畏,給出了他的意見。
“傑洛特,五年前你就拒絕了意外律。等這個冬天過去就是1262年,第二個意外律的六年到來了,你還要拒絕命運女士為你準備的意外之子嗎?”
十一年前的1250年,傑洛特拯救了“多尼”,辛特拉雌獅之女帕薇塔公主,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成為了他的命運之子。
傑洛特曾發誓不會再回到辛特拉,但在命運的指引下,他在希裡降生後的第六年1257年,機緣巧合之下重返了辛特拉,但那時的辛特拉雌獅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帕薇塔以及女婿“多尼”,又因為獵魔人職業的危險性,傑洛特並沒有選擇帶走希裡,他抗拒了命運。
在這個有著真實神明存在的獵魔人世界,哪怕是普通人痛苦死去之前的詛咒都可能會生效,就不要說這種與命運息息相關的誓言了。
“命運是把雙刃劍,它的第二道刃是死亡,第一道是我……”傑洛特接過維特遞過來的葡萄酒猛地灌下一口。
“傑洛特,你居然還藏著酒?”蘭伯特跳腳。
“閉嘴!”艾斯卡爾和維瑟米爾同時開口。
不過因為蘭伯特的胡鬧,氣氛沒那麽沉重了。
“這是‘雌獅’卡蘭瑟說的。不過,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不能讓那孩子與我同行。”傑洛特乾笑著又灌下一口。
維特明白傑洛特嘴裡說的那孩子就是原著主角希裡,這也是為什麽傑洛特永遠都沒辦法遠離風暴,因為他一直在風暴的中心。
“我今年應該還會在索登附近找委托。”艾斯卡爾像是說了句沒用的話。
“那我今年就去布魯格吧,你知道的傑洛特,那裡的妞可沒辦法拒絕魅力十足的蘭伯特。”蘭伯特搶過葡萄酒。
“那我也去維登看看吧,那裡還有不少老相識呢。”維瑟米爾說道。
維登王國也在雅魯加河沿岸,與辛特拉以雅魯加河為界,而布魯格王國同兩國都接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