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落座之后,许时薇就像是回到了曾经那个裴清熟知的许时薇。
话里话外回忆着两人小时候的过往。
这让裴清心中更加的忐忑。
他总觉得许时薇这反常的举动里面有其它一层自己猜不透的意思在里面。
期间许时薇还让人拿来酒水,要和两个人喝一点。
霁月不敢答应。
毕竟她是女帝的贴身护卫,喝酒是大忌。
哪怕是许时薇拿出皇帝的身份来压她也不为所动。
可谓是尽职尽责。
裴清一开始也有些惊慌。
还以为是许时薇发现了自己制造手枪,这是想要用毒酒弄死自己。
好在许时薇好像就是单纯的想要放纵一次,不等裴清举杯,她就已经干了一杯。
这让裴清也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臣敬您!”
裴清说了一句,也一口干了。
看见裴清的恭敬却又淡然的样子。
一杯酒下肚的许时薇神色微微变化,对着裴清再次说了一句:“裴清,你和朕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裴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开始吃东西。
愣了片刻后,许时薇又连续干了几杯酒。
好像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不一会儿还自顾自的给裴清和霁月不断地夹菜,嘴中小声说着:“多吃点,多吃点。”
就好像三人真是一家人一样。
让裴清又是一阵恍惚。
只不过心里的理智告诉他,只不过是许时薇的手段。
一个时辰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许时薇这个平时严肃清冷的女帝居然把自己给灌醉了。
脸上红扑扑的,身上那种让人窒息的威压也消失不见,她眼神期待的看着裴清:“裴清,你告诉我,这次诗会你一定会赢的对不对?”
她眼中隐隐带着泪花,满脸的期待。
“这次诗会对我和大庆都很重要,我不能让父辈打下来的江山在我手中减少,减少哪怕一点点。”
许时薇一边说着,一边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颤音。
裴清点了点头,朝着女帝肯定道:“陛下放心,输不了!”
他听得出来,这是许时薇的真心话。
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因为这江山被逼成这样。
换种角度来想,也确实可怜。
她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没有错,不管是站在她的角度,甚至是站在大庆百姓的角度。
只可惜裴清的身份如此,处境太过尴尬。
要是一直装成废物,许时薇和百官必然看不上自己,这样一来,只有退婚一条路。
没有了女帝身份这层保护,那些仇家想要让自己死太过容易。
而锋芒毕露,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优秀,又会让女帝恐惧。
等待自己的还是一个死。
无论是伸头还是缩头都是一死。
除非自己能源源不断为大庆创造利益,但是又不会威胁到女帝的身份。
这又没有可能,所以裴清想要活着。
除了离开京城创建自己的势力之外好像也没有任何的选择。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裴清肯定的答复。
许时薇并不知道在这片刻之间,裴清已经想了许多。
仿佛得到裴清的肯定,她就安心了一般,直接趴在桌上便沉睡了过去。
“霁月统领,你带陛下去休息吧。”
裴清也已经有了些醉意。
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好。”
霁月点了点头,扶起女帝便离开了。
裴清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大太监虞公公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还用尖锐的声音说道:“少将军,少将军,陛下让奴家送少将军出宫。”
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拂尘夹在腋下,一边伸手去扶裴清。
裴清明显可以看出这个死太监眼中对自己的不屑。
只是还强装出一副很是恭敬的样子。
裴清心中对这死太监更加的厌恶。
借着酒劲,裴清一把甩开虞公公伸出的手,冷声道:“虞公公,你累不累?”
“啊?少将军这是何意?”
虞公公直接就是一愣。
现在的裴清真就是像变了个人一般。
以前对自己无比恭维,但是现在却敢对自己如此冷言冷语。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本就是阉人的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何意?何意你应该清楚,本将军不用你假惺惺地扶,请转告陛下,本将军谢过陛下的好意。”
说着他歪歪斜斜地往宫外走去。
虞公公脸上闪过一丝怒色。
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连忙跟上裴清:“少将军,老奴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老奴。”
裴清无语,现在是一点不惯着这个狗仗人势的死太监:“滚犊子!”
说完再次甩开虞公公,快步往宫外走去。
虞公公强压怒火,也不再去搀扶裴清,而是跟在了裴清的身后,一直到裴清上了皇宫门口还在等待的马车之上这才转身回去。
裴清厌恶地往虞公公的背影看了一眼。
心中若有所思。
“景同,回府。”
裴清对着裴景同说了一声,径直躺了下去。
他总感觉许时薇让虞公公来送自己并没有那么简单,刚刚许时薇还喝得不省人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想来她就是故意装出来给自己看的。
皇宫内,女帝寝宫。
虞公公从皇宫门口折返回来之后便第一时间回到了女帝身边。
此时的女帝并没有睡着,脸上的醉意也明显消退了许多。
她坐在寝宫的椅子上,正喝着御膳房给自己煮的白粥。
“陛下。”
虞公公朝着女帝打了个招呼。
女帝连头都没有抬,直接开口道:“裴清可否说了什么?”
“不曾,裴少将军似乎对老奴有所防备,对老奴很是抗拒。”
虞公公心中畏惧,并不敢说假话。
“知道了,下去吧。”
许时薇放下手中的白粥,朝着虞公公挥了挥手。
“喏!”
虞公公躬身退下。
许时薇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对着霁月道:“早知道就不该让这个废物去。”
“这废物以前仗着有朕撑腰,在朝中作威作福,对裴清更是肆意侮辱,现在裴清对他敌视也是正常。”
说完,她顿了顿,看向窗外道:“现在估计裴清已经对朕起了疑心,短时间内想让他信任朕是不可能了。”
霁月静静听着许时薇的话,默不作声,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这两年来她不知道听了许时薇不知道多少的喃喃自语。
只不过这些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甚至会强迫自己忘记。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时候,要学会左耳进右耳出才行。
没错,虞公公就是许时薇故意派出去的,她想要听听裴清在喝醉的时候会不会说出什么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裴清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也很纠结。
以前的裴清太过废物,她看不上眼,心中无比嫌弃。
哪怕裴清为了讨好自己对自己身边所有人都献遍了殷勤,可她心里还是看不起裴清这个废物。
只觉得他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现在裴清变成了自己以前想要的样子,凌厉、嚣张、有才······
可她心里又没有由来的一阵心慌。
特别是裴清那刻意的疏远,让她像是突然间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于是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裴清心里在想什么。
哪怕是她不曾想过真的和裴清成婚。
可好几次的试探,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裴清实在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