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都完了……”
独自一人回到家的李莎拉,整个人瘫软在客厅地板,一身酒气,身旁是散落的酒瓶。
“老家伙,你珍藏的红酒都被我开了,你再也不能跑过来打我了……嘿嘿!”
笑着笑着,她又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
“西八,你们为什么会被抓?”
“两个老不死的混蛋,偏偏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亲眼目睹父母被警察押送进入检察厅,危机意识不低的李莎拉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冲回家中,却发现屋里满地狼藉,而能带走的现金和财物,一个不剩,就只有酒窖里又占地方又难变现的红酒,还剩下不少。
“该死的检察厅!该死的检察官!!!”
“为什么就盯着我一个啊?!”
李莎拉觉得自己很委屈。
世上的坏人那么多,做事歹毒的贱人她身边就有好几个,为什么检察厅的黑皮狗像有仇一样,就盯着她们家?
“不对、哪里不对……”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
像八爪鱼一样黏在地上的李莎拉,恍惚间觉得自己有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猛地坐起身。
“那个检察官、叫石头的混蛋……是不是在放我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你提供的情报’?”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
“应该是在老不死被押着走进检察厅的时候……”
“在我身后的叫石头什么泉的狗杂种接到电话,然后就笑得像一朵狗屁菊花一样,再然后……”
“没错,他当时确实有说‘谢谢你提供的情报’这句话!!”
李莎拉一点点睁大眼睛,泛着酒红、妆容凌乱的惨白脸颊,忽得绽放出阴毒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身边有只该死的狗杂种在给你传递情报?!”
她一直都很奇怪。
为什么检察厅会突然袭击自己的公寓,又刚好是在自己开派对的时候。
她家在世明区可不是默默无闻的暴发户。
警署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对她们家下手。
“这样就说得通了!!”
兴奋得抓了抓头发,李莎拉突然就有种想通一切的舒畅感。
“那个和检察厅串通的狗杂种,一定就在我身边!”
“老不死被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甩掉抓下来的枯黄头发丝,她摇摇晃晃的冲进浴室,从医药箱里翻出醒酒药,仰头吃药的同时,顺手冲放浴缸的热水。
“是朴妍珍这个贱人?”
“还是崔惠延你这条只知道发春的臭虫?”
李莎拉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用心盘算自己身边可能会和检察厅暗中勾结、传递情报的朋友。
全在俊从来不参加她的派对,所以不可能知道派对策划时间。
孙明悟……
这个混蛋打从上周开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八!狗屎明悟该不会真死了吧?!”
虽然一想到这个混蛋,李莎拉就恨不得杀了他。
平日里,看到孙明悟的那张狗脸也犯恶心。
但她又确实有点舍不得这个玩具。
“暂时也把狗屎明悟排除在外……就是说,出卖我的人,只会是那朴妍珍和崔惠延这两个贱人中的一个?”
自觉已经得出结论的李莎拉把身上的衣物随便丢在地上,一点点沉入浴缸之中。
“下地狱的人,可不能只有我一个……”
水下传来一阵阵阴毒,暴虐的笑声。
……
南部地检。
在记者们兴奋的拍摄下,足足三队警员蚂蚁搬家一样,把从李神父的家里搜出来的现金、金条等赃物,一一堆放到大厅正中央。
看着渐渐拔高的金山,就连见多识广的检察官们,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受到邀请,前来采访的媒体更是毫不吝啬镁光灯,快门声不断。
“石盗泉检察官,这些是暂定的收缴名录,您核对一下。”
负责带队的赵弼浩在媒体面前,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尽量挺直腰杆,在记者的见证下,把名录交给石盗泉。
“多亏有赵弼浩警官的协助,还有南部警署刑警科的支持,我们南部地检才能成功过破获这宗涉及数百亿的大案。”
石盗泉说完客套话,把主位让给赵弼浩,留着他去应付媒体,自己却找到醒来的成美兰身边,小声问候道: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是不是吵到你了?”
“唔嗯,”小秘书摇摇头,白皙丰润的脸蛋透着红光,显然今天这个大场面,让她很是兴奋。
“检察官,这里真有四百亿?”
她揪住石盗泉的衣袖,指着足足两米高的,用现金堆积而成的金山,小眼神都快飘走了。
“当然没有。”
知道其中奥妙的石盗泉,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
“是刑事科长提出的建议。
“他说既然成功抓了人,就得邀请媒体采访,不然谁知道我们破了大案?”
这位经由前部长李昌俊介绍认识的刑事科长,成功启发了石盗泉。
熟知网络时代,舆论倒闭司法威力的他,很快就想出吸引眼球的办法。
“你别看这座金山高两米,实际上里面是空心的,只有外面一层是现金,算上全部也不到一个亿。”
“都是假的啊?”
成美兰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让石盗泉好笑的敲了敲她小脑袋。
“想什么呢,就连这些等会拍完照,也一样要送去鉴证科当证物存放,案子宣判前,谁都不能动。”
“我又没说想要……”小秘书嘟着嘴,嘀咕道,“就是觉得好壮观嘛。”
“壮观就对了。”
石盗泉轻笑一声。
他吃过一次亏,知道把人抓进检察厅并不是结束。
只要检察厅的大人物们动动嘴,费尽心思抓来的罪犯,就能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么多人看着,我倒要看看你李家是不是真有通天的人脉。”
这头的热闹,迅速惊动检察厅上下。
刚刚开完会的检察长,站在电梯里,透过玻璃看着底下热闹的场景,饶有兴趣的问道:
“嚯,这是把新闻发布会搬到我们地检来了?”
落后半步,跟在他身旁的刑事一部部长黄基硕,连忙小声解释道:
“是四部的新人搞出来的,没通知部里就联系警方抓了一个神父,这才闹出不小动静。”
“哦,原来是四部的人。”
背着手的检察长瞥了眼身侧,落后他们一步的男子。
“金部长,四部的事你也该尽快接手,再这么放任下去,检察厅的天都要被掀开喽。”
头发微卷,戴着一幅圆框眼镜,面相和蔼的金部长看了眼下方,应声道:“那我就从明天开始上任吧,您看?”
“明天……”检察长眉头微动,目光再度落在下方接连闪烁的镁光灯上,似乎思考了片刻,微微点头,“你自己拿主意。”
电梯在三楼停靠,金部长先躬身向检察长道别,走出电梯后没有着急走,而是默默注视电梯的楼层号变换。
看着直直停在五楼的电梯,金部长下意识眯了眯眼。
“要是没记错,刑事一部在四楼……”
……
地检对面的星巴克。
对新部长上任的消息,一无所知的石盗泉,找到角落里的文东恩。
苦咖啡女今天穿着高领黑色针织衫,下身是配套的修身长裤,茶色风衣折叠整齐,放在身旁,手边是一杯美式冰咖。
她低着头,藏在衣领下的天鹅颈露出一角,白皙如雪。
远远望着就好似冬夜的月光,清寒,皎洁。
“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喜欢上我了?”
他凑到文东恩身边,随手要了一杯摩卡。
“要不然为什么一大早联系我?早安咬?”
“早安……?”纯洁的文东恩似乎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纯真,耳垂微微发红,别过脸,默默给他腾出空间。
卡座远没有外表看上去宽敞,石盗泉坐下后,两人的距离变得十分近。
温热的体温仿佛触手可及,淡淡的清香残留在空气中。
“才不是喜欢……”嘟囔声很小。
石盗泉却认可的点了点头。
透明面板上清晰写着‘讨厌’二字。
只是这数字……
【当前好感度:-60点(讨厌)】
明明都按照她早上联络时的要求,放李莎拉离开检察厅了,好感度居然又降了十点?
“文东恩小姐,你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有些气急。
“很抱歉,提出那么无礼的要求。”
文东恩将他的话,理解成了对插手检察厅事务的不满。
恭恭敬敬的低头致歉的同时,她小声解释道。
“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李莎拉就这么被关进监狱。”
“难道你在可怜她?”
石盗泉愈发觉得眼前的女人,难以捉摸。
“不,我怎么会可怜李莎拉呢?”
下意识反驳的文东恩,认真解释道:
“高中时期,我一直觉得朴妍珍就是这世上最恶毒的女人。”
“她会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欺凌我,会跑去我家羞辱我,会在厕所里伤害我,就像是天生的坏种。”
“如今,我依旧这样想。”
她缓缓掀开左手的衣袖,素白的手臂上,数条狰狞的疤痕像猩红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女孩的肌肤上,向石盗泉诉说着曾经的痛苦与不堪。
“但这些年来,我一个人思考复仇计划的时候,也在慢慢试着用更冷静客观的角度,看待别人。”
“所以我才能渐渐回想起来……”
“当初向朴妍珍提议,用烫发棒在我身上取乐的人,是李莎拉啊。”
轻轻按住嘴唇,文东恩像是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仇恨,低声说道:
“她可不是毒皇后身边,听令行事的小仆从。”
“而是一定要被我亲手掐死的毒蛇!”
视线在她手臂的疤痕上凝固,沉默的石盗泉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目光在文东恩身上徘徊,似乎是想确认,又仿佛是在担忧。
“……”
他没能问出口。
文东恩却像是看出这一点,伸手去撩腰间的衣摆,“如果确认这点,能让你原谅我的话——”
“够了!”石盗泉按住她的手,郑重的说,“有一天我会看,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因为这种理由!”
两人沉默了许久。
文东恩忽然小声问他,“可以把手拿开了么。”
看着刚才面不改色把手按在自己腰间,现在却又把头扭过去不敢看自己的石盗泉,她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所以你让我在李莎拉面前,假装感谢传递情报的人,也是为了报复她?”
石盗泉生硬的转移话题。
“嗯,”文东恩对此并不在意,点点头,“我了解李莎拉,她是那种任何事情都要归咎在他人身上的类型,只要给她一点暗示,就会自己去寻找其他证据。”
“……”
“这个,交给你。”
文东恩将一把小巧的铜制钥匙,放在桌上。
“这是?”
“停尸房的钥匙。”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石盗泉苦笑道。
“里面是尹素禧的尸体,从死去那天,就一直被冷冻的尸体。”
文东恩缅怀的目光看着这把钥匙,她似乎回想起那段痛苦岁月。
“她是在我之前,被朴妍珍他们欺凌的对象。”
“那时候的我,没能伸出手帮她……”
顿了顿。
“直到她死后,轮到我被欺凌,我才明白,原来那些装作不知道的人,也是帮凶。”
文东恩说话的语气很轻,像是担心惊扰到谁。
“警方认定尹素禧是自杀的,但她的母亲并不接受这个现实,一直拒绝认领尸体。”
“废楼坠亡案?”这段时间恶补盛韩高中相关案情的石盗泉,马上回想起这个案子的经过。
“尹素禧是在夜晚从废弃的楼顶掉落,警方认定的结果是失足,但这已经是近十余年前的事了……”
文东恩听到他的话,郑重其事道:
“她不是自杀!”
“尹素禧是被朴妍珍杀害的!”
“而且……”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悲伤起来,“她死前,已经怀孕了!”
“怀孕?”
石盗泉愣住,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不只是被人害死的,难道还遭受过……侵犯?!”
看着文东恩沉默的表情,石盗泉默默攥紧拳头。
“是谁?”
“孙明悟,还是全在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