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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是寻常的两室一厅构造。
装修极为简朴，但是随处可见生活的气息。
略显陈旧的墙壁上悬挂一幅挂画，窗边摆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
家具简陋，却摆得整整齐齐，被褥铺在地上，一旁矮桌还有几碗吃剩下的炸酱面。
赵弼浩在扫视周遭的同时，随口问道：“你还是一个人住？”
“不愧是当上刑警组长的大人物，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韩基哲反讽道。
知道他心里有怨气，刑警组长苦笑道：
“我不是介绍你去便利店打工了吗？店长说你三天两头翘班，还经常跟着混混去打架。”
毕竟这小子当过自己的线人，赵弼浩还是希望他能脚踏实地，过安稳日子，而不是整天偷鸡摸狗，混迹江湖。
“那点工资够干什么？付完房租连喝酒的钱都剩不下！”
二十出头的韩基哲正是不安于现状的年纪，怎么会听得进去。
“你又跑去打花牌？”
瞥见散落在被褥上的花牌，赵弼浩忍不住皱眉。
“娱乐一下嘛，”韩基哲迅速卷起被褥，担心他又开始说教，催促道：“找我什么事？”
心中叹了一口气，刑警组长只好说明来历。
“我需要你进到世明区分行的行长办公室，找个东西……”
“你该不会说的是刚刚上吊那个？”韩基哲顿时来了精神，眼睛发亮。
世明区分行的万文采自缢而亡的消息，可是上了电视台的。
前脚死人，后脚就有刑警组长半夜找上门，要潜入办公室……
怎么想都是一单大活！
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韩基哲开出价码：“三百……不，五百万！”
眼皮发跳的赵弼浩沉默片刻，开口：“现在就要动手！”
见他都不讨价还价，小年轻顿时意识到自己还是喊低了。
想要再抬价，就瞥见刑警组长板着脸的凶样，只好悻悻点头。
……
话不多说。
两人来到被封锁线隔开的银行营业厅。
擅长溜门撬锁的韩基哲进去找东西，赵弼浩则在门口把风。
营业厅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一片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顺着缝隙漏进去。
韩基哲的脚步声很快消失。
夜风轻轻吹过，封锁线随之飘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赵弼浩不禁心生一丝紧张和不安。
那头，嘴里叼着手电筒，总算找到分行长办公室的小贼，取出几根铁丝，钻进门锁，左右撬动几下，就听喀嚓一声，紧闭的房门便开了。
“YES！”韩基哲兴奋地低呼一声。
这单活可比过去轻松多了。
既不需要担心被自助机的摄像头拍下，也不需要担心动静过大，引来巡警查看。
“五百万连半个子都没还……”
他心里翻涌着小心思，或许自己应该待价而沽？
“芯片，芯片……”
说来轻松，想要在这间百平米的豪华办公室里，找到不知样子的芯片，可是难倒了这个小贼。
他翻腾一阵，什么都没发现，倒是找出几张珍藏的东洋动作片。
“西八，居然和我一样都喜欢潜入搜查官的类型。”
韩基哲有些气馁，不甘心的将碟片收进怀里，再度翻找起来。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窗边。
分行长的办公室居然是落地窗构造，办公桌倒是收拾的整洁，除了一个笔筒就是电脑，连半点杂物都没有。
“该不会这老头收拾干净是方便办事的吧……”
韩基哲可没有对死人的忌讳，毫无顾忌的朝低俗方向揣摩。
无视标记尸体的白线，继续翻箱倒柜。
多年的盗窃生涯，让他很快就锁定目标。
“哈啊！我就说这种眼里除了钱就是钱的老东西，保留这么多签字笔做什么！！”
韩基哲兴奋地掰开伪装的签字笔，取出一枚单薄的记忆棒。
揣进怀里刚走出两步，忽得停下，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闪过一丝挣扎。
“西八！他一个刑警组长都愿意花五百万，肯定价值不菲……”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韩基哲低低自语道：“干了这一票，我就有钱租个铺子开家炸鸡店，美娜也不用在夜总会辛苦……！！”
想到女友，他顿时下定决心。
偷偷确定赵弼浩还在楼下等自己，他立刻顺着员工通道，轻手轻脚摸到后门。
小巷静悄悄。
除了一旁的垃圾箱，就只有老鼠细碎的声音。
“美娜等我……”
韩基哲脸上透着几分对未来的期许。
“哦，美娜？真是个好名字。”
饶有兴趣的声音，让他悚然怔住，仿佛浑身血液都被凝固。
一道身影悄然从阴暗角落走出，微弱的光线洒在他身上，阴冷的视线紧紧锁定猎物，如同盯上腐肉的秃鹫。
“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脚步一点点挪动，韩基哲眼神不自觉向着巷口的方向看去。
“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乖乖听话？”
人影嘴角带着不屑的冷笑。
他的上半身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贴合的修长西裤以及尖头皮鞋。
“在我把你的屎打出来再塞回你嘴里前，老老实实交出你从万文采办公室拿走的芯片！”南宋石冷冷道。
他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一丝不乱，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配精致的领结，每个细节都彰显着检察官的气度。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自信与从容。
“基哲！！”
倏然响起的呼喊声，让韩基哲神情顿变。
他撒腿就朝着巷口的方向跑去。
刚才那个声音，明显是前门把风的刑警组长赵弼浩遇到麻烦了。
“西八！就知道这单生意不好做！”他费尽吃奶的力气迈开双腿。
身后的怪人居然没有跟上来，韩基哲有些诧异，但是心里却在狂喜。
只要跑出去，再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就能把怀里的记忆棒卖出高价！！
“呼……”
韩基哲紧咬着牙关，青筋在皮肤下微微凸起，尽管肺都要炸开了，但是他眼中却迸发出坚定的光芒。
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只要，离开这里！！”
他已经能看到巷口处的光，露出逃出生天般的惊喜。
“嘭——”
倏地，一道黑影从巷口闪过，负责看守的打手用力挥动手中铁棍。
飞奔的韩基哲突然遭到攻击，全身像是失重一样摔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韩基哲！！”
衣服有些凌乱，嘴角带血的赵弼浩就在不远处，他被三四个持棍的混混围住。
带伤的他已经落在下方，只能勉励维持。
“啊啊啊……”
韩基哲痛苦地捂住左腿，原本笔直的长腿，如今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皮肤撕裂，鲜血沾湿运动裤，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被铁棍重击的地方，更是露出森然的白骨，让人不寒而栗。
南部地检的刑事一部检察官南宋石，这才不急不慢的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走到韩基哲面前，居高临下的讥笑道：
“现在把东西交出来，你以后还能有一条健康的腿。”
他随意地舞动棍棒，呼啸的凌厉风声擦着韩基哲的头皮，似乎下一秒就会重重落下。
“不行！”那边的赵弼浩低吼道：“交出去，他们会杀了你的！！”
“哼！不交，我就会放过你们吗？”南宋石不屑的撇嘴，对身旁的社团打手示意，“动手！”
后者狞笑着粗暴抓起韩基哲的头发。
韩基哲被迫仰起头，眼神中充满惊恐和求饶。
“砰”的一声，社团打手挥出的重拳，正正打在他脸上。
韩基哲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对方却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鲜血直流的韩基哲无力地倒在地上，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摆脱这个可怕的困境。
而那打手依旧带着恶魔般的笑容，似乎下一秒就会再度发动攻击。
“动作麻利点。”
自始至终都没有亲自动手的检察官南宋石，冷冷道：“把东西找出来，再处理掉这小子和那边的警察。”
“这可不行。”
冷峻的声音，突兀响起。
短发，着装干练的李子成从街道一侧现身，他的眼神坚毅中，透着几分无奈。
他本来在看场的酒吧潇洒，却被刑警马锡道找上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猜出自己卧底身份的检察官石盗泉，半威胁半请求的方式，让他帮忙照看赵弼浩。
这种麻烦事，李子成是一万个不愿意。
“把他们都处理掉。”他冷冷挥手，身后跟随的北大门派小弟狞笑着将南宋石等人围住。
“你，你不要乱来！我可是检察官！！”南宋石有些惊慌。
“刚好，我现在对检察官很不满。”李子成假笑道：“给我重点照顾他！！”
“是，子成哥！！”
有机会收拾检察官，一众混混那是兴奋不已。
那头围住赵弼浩的混混见势不妙，已经撒腿跑路。
“你是？”
带着几分警觉，将韩基哲挡在身后的刑警组长狐疑道。
“有人托我带一句话……‘杀人偿命！’”
不了解内情的李子成，有些担心眼前的刑警会暴怒。
没想到对方反倒松了一口气。
知道是石盗泉搬来的救兵，赵弼浩紧绷的神经总算舒缓下来。
他没有多说，简单给韩基哲包扎伤口，就要先送医院。
“赵大哥……是我不对……”
虚弱的开口，意识到自己掺和进要命的事，韩基哲从口袋里掏出伪装笔，交给赵弼浩。
“五百万的事……”
见他还有心思考虑这些，赵弼浩无奈笑着摇头。
“放心，少不了你的。”
紧紧抓着笔杆的手，这才松开。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李子成，心思微动，他主动开口道：
“这小子我会安排人送去医院，你呢？”
赵弼浩现在可是双手发青，脸上挂彩，活脱脱一幅落水狗的样子。
“我会自己想办法，这里……可以交给你吗？”
虽然知道李子成是救兵，可赵弼浩没有彻底放心。
他清楚知道，这种社团出身的人，出卖与否完全看价码高低。
根本不敢让李子成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签字笔里，藏着3000多亿的黑金内幕。
察觉到刑警组长心中暗藏的警惕，李子成眉头轻轻皱起，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们几个，收拾收拾就行了，别闹出人命。”
他转而制止暴揍南宋石的手下。
这些混混平日里没少受检察官的气，现在老大作保，揍南宋石是最用力的。
一会儿功夫，西装革履的检察官已经鼻青脸肿。
“你们、居然敢打检察官……这件事没完！！”
发现他们不敢杀自己，南宋石眼神愤恨，怨毒无比。
“尊敬的检察官，你知道是谁打了你吗？”
李子成走到他面前，脸上戴着一个夜叉面具。
为了防止引火烧身，他和小弟们出动前都做过伪装。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石盗泉在联系他时保证，只要没死人，出问题他来扛。
“你！！”南宋石呆住。
“看来并不是每个检察官都能看穿人心啊。”
李子成说着，猛地挥拳。
“砰——”
迎面挨了一记重拳的南宋石，鼻梁歪斜，血流不止。
揍完人，李子成还贴心的送上手帕。
“可不要失血过多而死哦。”
“窝不会防过你门的！！”
南宋石气急败坏的败犬哀嚎，让北大门派的一众混混发出大笑。
空气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呀啊，这不是尊敬的南检察官吗？怎么一幅可怜虫的样子？”
嚣张跋扈的奚落声，让李子成猛地转头。
眼窝深陷的瘦高男子，就在街道的右侧，露出鬣狗一样的笑容。
悄悄离开的赵弼浩被他堵个正着，只能无奈退了回来。
“权泰柱？”李子成惊异道。
“哦，遇上熟人了啊。”
穿得像个绅士一样的权泰柱，露出有趣的笑容。
他身后则涌出二十多个西装暴徒，各个手持棍棒。
“不妙啊……”赵弼浩下意识看向街道另一头。
同样打扮的十几人，缓缓朝着这边围过来。
看到这场面，李子成眼皮微跳。
全泰帮这帮疯子在权泰柱的领导下，既不争夺酒吧、夜总会这类的看场，更不谋求地盘的扩大。
完全就不是传统社团的路数。
更像一群聚拢在权泰柱手下的打手集团。
“子成哥……”
北大门派的小弟们有些畏惧，向着李子成靠拢。
“给我把他们都杀了！！”
乘机跑开的检察官南宋石，捂着鼻子，愤恨的低吼。
“让你负责看守个办公室都能闹出这种乱子，废物！”
权泰柱可不吃他这套，什么检察官不检察官的，不过是金院长笼络的一条走狗。
被喝骂的南宋石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不知所措，脸颊涨得通红。
权泰柱嗤笑一声，冷冷挥手。
“处理干净！”
“是！！”
全泰帮的打手明显和北大门派的混混，不是一个级别的。
各个不说身手矫健过人，起码是经过正经格斗训练，又手持棍棒，只是初一交手，就将这些混混揍得人仰马翻。
眼看局势不利。
李子成低声问刑警组长，“你的长官还有其他安排没？”
赵弼浩沉默不语。
这个反应，让这个警方卧底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眼看手下像是被收割的稻草，一个接一个倒下。
李子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咬咬牙，抄起一根棒球棍就冲进人群。
他的动作看得出有几分章法，应对全泰帮的打手不在话下。
可是想要一打三十几，无疑是天方夜谭。
这些经过训练的黑衣打手，就算被打倒也不吭一声，同伴会迅速补上。
和他们相比，北大门派的小弟们可谓是杂牌军遇上正规军，全靠刀口舔血的斗志撑着。
但是胜利的天秤，还是不可逆转的向着权泰柱倾斜。
“哼，一群垃圾也想翻天。”他冷冷笑道。
“呦，brother！晚上健身怎么不叫上我？”
充满磁性和戏谑的嗓音，让奋战的李子成浑身一震，他用力逼退眼前的敌人，循声望去。
穿着灰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卷毛男子，像是出门购物一样悠悠闲闲的朝这边走来。
一看到此人，被打的溃不成军的北大门派众人，像是打了鸡血，各个奋勇。
“大哥！”
“老大来了！”
“西八，你们这群混蛋等死吧！”
或激动或奋起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作为一手创建北大门派的老大，丁青的出现无疑让手下们濒临崩溃的意志重燃。
“呦，那边那个……就是你，穿得像个蓝猫的兔子！”
拎着一把锋利片鱼刀的丁青，朝着脸色微变的权泰柱挥了挥长刀，随口道：
“是我过去砍你，还是你过来领死啊？”
“大言不惭！”知道丁青凶名的权泰柱低吼一声，“给我上！”
他身边的打手互相看了一眼，咬牙冲了上去。
然后退了回来。
“我最看不起人多欺负人少了。”
身后跟着几十号混混的丁青，恶狠狠的笑道：“跟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