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风云录 第45章 ：旧怨难解

岭南的雨季尚未结束，浓密的乌云笼罩着山岭，沿着崎岖的山路，项龙与奀妹率领的队伍正前往邻近的虎牙部落，这是此次联盟扩展的第一站。然而，项龙的眉头紧锁，他清楚虎牙部落与火山部之间积怨已久，这次拜访恐怕不会一帆风顺。

虎牙部落的驻地位于一片险峻的山谷，入口处设置了重重关卡，部落战士警惕地注视着来访的项龙一行人。当看到火山部的旗帜时，他们的目光顿时变得敌意十足。

“来者何人？”一名身材魁梧的战士高声问道，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信任。

奀妹主动上前行礼，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是火山部的奀妹，这位是我们的首领项龙。我们此行，是为了与贵部探讨联盟事宜，共同对抗外敌秦军。”

那名战士冷笑一声：“火山部？呵，几年前你们还在打我们的猎场，如今居然来说什么联盟？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周围的虎牙部战士闻言纷纷发出嘲笑声，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奀妹并未被激怒，她语调平稳地说道：“旧事我们可以坐下来细谈，但秦军的威胁近在眼前，如果继续内斗，只会让外人渔翁得利。”

那战士还想反驳，这时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传来：“让他们进来吧。”

项龙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拐杖走来。他正是虎牙部的首领虎刚，尽管已经年过六旬，依然透着一股威严。

虎牙部的议事厅内，火把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项龙与奀妹坐在主座下方，面对虎刚以及部落的几名重要头目。

“火山部提出联盟的理由，我听明白了。”虎刚缓缓说道，“但让我加入联盟之前，必须先解释几件事——比如几年前，你们火山部屠杀我们猎人的事情！”

项龙沉着应对：“那次冲突确实是我们部落的错，当时的首领鲁放在决策上失误。我接手火山部后，已经废除了那套侵略性的政策，并向受害的部族送去了赔偿。”

虎刚冷哼一声：“赔偿？区区几筐粮食就能弥补我们部落死去的十几个勇士？若不是看在奀妹和你的份上，我早就让人把你们扔出去了！”

面对虎刚的指责，奀妹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虎刚首领，既然仇恨不能改变过去，那就让它促使我们改变未来吧。如果我们现在不团结起来，等秦军攻来时，虎牙部的猎场会变成他们的囚笼，你们的子孙后代将再无自由可言。”

虎刚的神情微微一变，但他依然保持警惕：“话虽如此，可联盟并不是说结成就能结成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项龙沉思片刻，说道：“我们愿意与虎牙部共同修筑防御工事，并共享谷地试验田的耕种成果。这是我们诚意的体现。”

虽然项龙和奀妹的提议让虎刚有所动摇，但部落中的一些头目依然表示强烈反对。

“与火山部合作是自投罗网！”一名虎牙头目拍案而起，“他们曾经背信弃义，谁能保证他们这次不是在施诡计？”

另一名年长的头目则提醒：“可秦军的威胁也是真的。若他们先攻打我们，虎牙部未必能抵挡得住。”

争执不休中，项龙起身说道：“如果大家对火山部的诚意有疑虑，我可以带人协助虎牙部清剿边界的盗匪，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以行动证明我们的诚意。”

此话一出，议事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虎刚看了项龙一眼，点头道：“好！既然你有这份勇气，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但记住，虎牙部不会轻易忘记我们的仇恨。”

当项龙和奀妹走出议事厅时，天色已晚，山间的风带着一丝寒意。奀妹回头望了一眼虎牙部的营地，低声说道：“虎牙部同意合作，只是暂时的妥协。他们仍然对我们心存敌意。”

项龙点点头：“但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只要他们参与联盟，我们就有机会修复关系。”

“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奀妹神情严肃，“我刚才听到一些战士的谈话，似乎有秦军的探子出现在虎牙部的附近。”

项龙面色一沉：“秦军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了。他们不仅想对付我们，还试图挑拨部落间的关系。”

两人快速召集队伍，决定连夜赶回火山部，将这一情况上报给联盟其他部族的首领。

回程途中，项龙的心情并未因虎牙部的短暂妥协而轻松。他知道，虎牙部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每一次谈判都可能遇到类似的问题。

“联盟不可能一步到位。”项龙在路上对奀妹说道，“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立场，要让他们完全信任我们，还需要时间和更大的成果。”

奀妹沉思片刻，答道：“但时间是我们最缺乏的东西。秦军不会给我们机会慢慢解决这些问题。”

项龙握紧拳头：“所以我们必须边战斗边联合。只要还能撑住一天，就要多争取一个盟友。”

在岭南深山的某处，虎牙部的营地渐渐消失在浓雾中。而在更远的地方，秦军的营地内，一名传令官正将情报递交给屠睢。

“岭南的部落开始联合起来了。”屠睢冷冷说道，“既然他们想反抗，那我们就一一击破。”

岭南的山林间，黎明的薄雾弥漫开来。项龙和奀妹率队连夜返回火山部，带回了虎牙部初步妥协的消息，但也带回了一个不安的预感——秦军的探子正逐步逼近，他们的活动范围几乎已经接触到联盟的外围防线。

回到火山部，联盟会议在清晨的议事厅中召开。火山部、梧桐部、蛇谷部的首领齐聚一堂。奀妹将虎牙部的情况逐一说明，重点提到对方对于联盟的敌意依然存在。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蛇谷部的首领皱眉说道，“虎牙部从来都不可信。他们要么只是权宜之计，要么根本没有诚心。”

项龙平静地说道：“不管他们的态度如何，能暂时将他们绑在联盟的船上，对我们就是一件好事。”

“你说得轻巧！”蛇谷部的首领猛拍桌子，“你们火山部有田有粮，可我们蛇谷部靠的是什么？我们手里的盐巴是命根子。若是虎牙部半路反水，我们的物资线就会被切断！”

此话一出，议事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各部落首领之间的信任本就脆弱，此刻更像是一堆干柴，随时可能燃起争吵的火焰。

奀妹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扫过众人：“大家都清楚，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秦军正在靠近，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要是想等着一个个被击破，那就继续内斗吧。”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瞬间压住了喧嚣的争吵。

“虎牙部同意加入只是开始。”项龙接过话头，“接下来，我们需要稳住他们，同时寻找更多盟友。这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会议结束后，项龙带领一队精锐战士前往联盟的南部边界进行侦查。几天前，有村民报告发现秦军探子活动的迹象，而这一地区恰好是联盟最薄弱的防线。

雨后的山路泥泞不堪，项龙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他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被折断的树枝、鞋印，以及明显属于外地人的柴火残留物。

“看来他们的探子已经来了不止一次。”项龙蹲下身，仔细检查地上的痕迹，推断道，“这些鞋印的方向是朝虎牙部去的。”

“你是说，秦军想挑拨我们和虎牙部的关系？”一名战士问道。

项龙点头：“这很有可能。秦军的战术一向是分而治之，只要联盟无法真正联合，他们就能轻易击溃我们。”

正当项龙准备起身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鸟鸣声。他迅速抬起手，示意队伍隐藏起来。

几分钟后，一小队穿着秦军制式甲胄的士兵出现在视线中。他们人数不多，但行动谨慎，每走一步都在观察周围的地形和踪迹。显然，他们不仅仅是普通的探子，而是一支专门负责地形勘察的队伍。

项龙低声说道：“不能让他们回去，把这里的地形报告给秦军主力。”

他迅速布置了一个简单的伏击圈。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联盟战士从两侧的树林中冲出，将这队秦军士兵团团围住。

尽管对方训练有素，但人数上的劣势让他们很快败下阵来。项龙俘虏了其中一名探子，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份详细的地形图。

“灵渠？”当项龙看到地图上标注的一条连接两江的水道时，脸色骤变。

回到火山部后，项龙将地图摊开在议事厅中，吸引了所有首领的注意。

“这是什么？”梧桐部的首领皱眉问道。

“这是秦军正在修建的灵渠。”项龙缓缓说道，“这条水道一旦贯通，他们将彻底打破岭南的地理屏障。到时候，秦军的物资和兵力将源源不断涌入，我们再也没有依靠地形抵抗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奀妹打破沉默，说道：“灵渠的修建不会一朝一夕完成，但这已经说明秦军的野心。他们不会只停留在外围，而是会深入岭南。”

项龙点头：“所以我们的时间更少了。如果不能尽快建立起真正的联盟，我们就没有机会抵挡秦军。”

然而，正当项龙准备行动时，联盟内部却传来了新的消息——虎牙部的一名头目公开反对联盟计划，并在部落内煽动起强烈的反对情绪。

“看来，虎牙部的问题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奀妹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不尽快解决内部矛盾，联盟随时可能崩溃。”

“这次，我亲自去一趟虎牙部。”项龙果断说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他们明白，我们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秦军。”

奀妹点点头：“我会留在火山部，协调其他部落的支援计划。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项龙和奀妹分别展开行动。一个在外游说部落、化解矛盾；一个在内安抚联盟、调配资源。他们的努力让联盟的雏形逐渐稳定，但也让他们意识到，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秦军在岭南的活动愈发频繁，更多的探子和小股军队开始渗透进联盟的防线。而在更远的北方，灵渠的修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笼罩着整个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