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地庫裡,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排排延綿不絕望不到頭的高大貨架。
因為天花板不是很高,趙崢難以估算出這裡到底有多大,但至少不會小於一個足球場。
那些架子上的東西大多用布蒙著,從外面看不出究竟是什麽,但有些輪廓看著像是屍首,有人類的,也有動物的,有體型有正常的,也有一看就不正常的。
趙崢和劉燁一路左顧右盼,鄭經卻是大步流星片刻不停,帶著兩人穿過無數貨架,來到了一處月亮門前。
說是月亮門,其實根本沒有門,只有個橢圓形的大洞。
但進到洞門後面,寒氣明顯又濃了幾分,饒是趙崢和劉燁都穿了兩層毛料大氅,還是冷的直打哆,尤其是鼻子耳朵和兩隻腳,凍的生疼生疼的。
這內庫的貨架要少了許多,但也蒙的愈發嚴實,根本沒辦法從形狀猜出下面到底是什麽。
鄭經還是片刻不停,直接帶著兩人走到了這內庫的最裡面,然後指著一堵冰牆道:“你們今兒不是講的鎮物嗎,喏,這裡面都是!”
趙崢定睛細瞧,果見那牆裡影影綽綽,冰封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物件。
離著最近的,是個怪模怪樣的木雕,粗看有點生殖崇拜的意思,細看卻是由無數模糊的圖像構成——這種感覺怎麽形容呢,有點像是在從高空俯瞰‘我的世界’。
木雕旁邊是綠油油一團物事,形體如雲似霧,明明是被凍在冰牆裡,卻好像正在對著外面發散,而且盯著它打量的時候,趙崢總覺得喉嚨裡火辣辣的,好像是有什麽刺激性食物和刺激性氣體,在嗓子眼裡完成了合流。
但這很明顯是錯覺,因為只要移開目光,嗓子裡的熱辣就會瞬間消失。
再往裡的鎮物,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楚,趙崢剛想凝目細瞧,忽然就覺得眼前恍惚了一下,直到鼻尖傳來冰涼刺骨的觸感,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大字型的貼在了冰牆上。
“哈哈,這東西還是先別看了。”
鄭經順手把趙崢和劉燁扯到正當中,指著最裡面模糊一團的物事道:“那是個道士的遺蛻,這些寒氣都是從他身上冒出來的,一百多年過去了都沒有停止過。
所以有許多不常用,又能被寒冰克制的鎮物,就都被封在這冰牆當中——北鎮撫司也有一座,比咱們這個還要大些。”
趙崢一邊努力想看清楚這具遺蛻,一邊好奇道:“這冰牆應該也是有東西封著的吧?”
“那是自然,不然用不了十天半月,這內外兩層庫房就得凍成冰坨子。”
鄭經說著,指著兩側牆壁道:“這上面都有法陣,具體怎麽弄的我也不知道,都是大頭巾們的活兒。”
趙崢湊到西側牆邊看了兩眼,基本上都是看不懂的咒文,不過內中卻有一個熟悉的圖案。
這不就是真定府地下室裡,壁畫上盤腿而坐的那人嗎?
因它身上的衣服和飛魚服十分相似,卻又有許多不同之處,所以趙崢記得格外清楚。
“鄭大人。”
他指著那小人,回頭問:“這個盤腿坐著的人是幹什麽的?”
“不清楚。”
鄭經兩手一攤:“十年前我也問過這個問題,後來還發現在很多地方都能見到類似的圖案,比如說一些規模足夠大又足夠久的官廟裡——可我問了許多人,都沒人能說清楚這畫的是什麽人。”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劉燁明顯有些走神。
這小子莫不是從大漢奸那裡聽說過什麽?
趙崢暗暗記在心底。
這時鄭經又招呼道:“行了,該看的也看了, uukanshu 咱們還是趕緊辦正事吧。”
三人原路返回,走到月亮門的時候,趙崢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那冰牆,說也奇怪,先前怎麽也看不清楚那道士遺蛻,但他回頭的那一刻,對方的相貌卻清晰映入眼底。
是個三十出頭的道士,面皮白淨留著長須,一雙眼睛緊緊閉著,嘴裡卻好像正在念誦著什麽。
趙崢心中一凜,再想看仔細一些時,卻又什麽也看不清了。
是自己眼花了,還是遇到了什麽靈異現象?
他心下驚疑不定,於是試探著問:“鄭大人,那遺蛻百多年難道一直就放在這裡?”
“當然不是。”
鄭經道:“我聽說早年間,時不時就會把這遺蛻抬出去,用來降服邪祟,不過近幾十年武道儒道越發昌盛,幾乎就沒怎麽動用過它了——反正我在南鎮撫司當了十年差,還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兒的真面目。”
“那它究竟長什麽模樣?”
“聽說是個三十多歲的道士,留著山羊胡,戴著青色鑲銅頂的道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