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说完没多久,嘉文帝派来的五名太医便过来了。
他们给萧承誉看过之后,互相看了一眼。
为首的刘太医从怀中拿出一个方子,给徐太医看。
“徐兄,这是萧二公子。”刘太医说道。
付时念惊讶,“萧二公子?可是侯爷的庶弟?”
“正是。”
“他什么时候懂得医术了?”付时念问道。
“并非如此,是二公子曾无意中在一本古医书中看到的方子。”刘太医解释,“甘宁时疫的消息传入京中,二公子想起自己曾看到的一个方子,但是记不太清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他日夜不休的查找,终于在我们出发前查到了方子,让我们先带来,可验证看看效果如何。”
“我们在路上已经根据这方子商议过许久,发现不论怎么改,还是原始的方子最好。”刘太医说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我们已经吩咐人按照此方去熬药给贡院的病人服用,看看效果。”
“但不知侯爷能否坚持到那些病人痊愈。”徐太医皱眉说道。
“况此方颇有些凶险,亦不知侯爷能否承受。”
“二姑娘。”景来低声叫了一声,“小人能否单独与姑娘说两句?”
付时念点点头,先跟景来去了一旁。
景来说:“小人有些信不过这方子。”
“因为是萧奉行给的?”付时念问道。
“是。”景来说道,“人人都知,若侯爷出事,侯位便会传给二公子。二公子平时虽装的像,但侯爷心知二公子是对侯位势在必得的。只是侯爷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懒得与他计较。”
“可如今,侯爷感染疫症,他只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能提前继承侯府,又怎会这么好心送来药方?”景来说道,“小人恐药方中有古怪。”
“萧奉行献出药方是为领功,他的方子若真能解决甘宁时疫,是为大功一件,必然受赏,也会在陛下面前露脸,得陛下喜爱。”付时念说道,“所以他应不敢在方子上做手脚。”
“若我是他,对于侯位,无非是多等一年,不必赌上自己的前途。”付时念说道,“又或者……”
付时念忽然变了脸色,“真如你所说,方子有问题。”
“反正患病的百姓,大都病入膏肓,药石无救。”付时念喃喃说道,“能痊愈的百姓,靠的也是自身而非汤药。否则为什么同样的汤药,有的人管用,有的人不管用?按照徐太医所言,更多的是自身的身体扛得住。扛过去了,便好了。”
“那么,痊愈的百姓自然会痊愈。”付时念说道,“那些服用了萧奉行给的药方的百姓,即便是死了,别人也只会觉得是药方无用,百姓仍旧死于疫症,谁也不会怀疑到萧奉行的头上。”
“而且,这药方,自然是会优先给重症百姓服用的。”付时念说道,“若重症死了,便是药方无用,而非药方中有什么是对身体不好的。”
“是,小人便是害怕这一点。”景来见付时念明白他的意思,便赶忙说,“他如果根本等不及了呢?而且,若没有这次的事情,小人看侯爷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至少绝不是太医以前所说的,只能活到25岁。依小人看,侯爷还能活好多年呢,之后再努力将养,能痊愈也说不定。”
“小人担心,二公子会否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心自己会晚许多年,甚至是没有机会继承侯位,所以想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付时念想了一下,说道:“等一下。”
付时念又回去问刘太医,“刘太医,方才所说,药方颇为凶险,是何意?”
“里头有一味药,很难掌握用量。”刘太医说道,“我们在来的路上反复试验过,少一点儿无用,多一点儿却会变成毒物。”
“我们再来时用兔子试验过,反复尝试后才确定了合适的用量。用兔子的体重和药的配比,换算出成年人可用的量。但至今还未用成年人试过。”刘太医说道,“所以我们商量着,许可以让病入膏肓,用之前的药已经无用的病人试一下效果如何。”
“侯爷在被传染之前,身体便比常人要虚弱一些,如今病重,所以这味药的添加便需更加谨慎。”刘太医说道。
付时念紧咬着牙关,她猜到萧奉行的用意了。
只要这味药有分毫差错,萧承誉便危险。
“其实我的身子骨也一般,底子比常人要弱许多。”付时念说道。
“啊?”二姑娘这是何意?
众太医不解。
付时念伸出手腕,“刘太医给我把脉便知。”
刘太医便伸出三指搭在付时念的手腕内侧,惊讶的看向付时念。
付时念说道:“其实我生下来的时候也有些不足之症,只是没像侯爷那样雪上加霜。又有程家借着走商的机会给我搜寻药材补品,慢慢的才将我养好,否则我早已夭折。”
太医心道难怪付家姐妹俩感情那么好,就连付夫人同程姨娘,也从未传出过任何不和。
“我喜欢制香和香丸,也是想着做日常调理之用。”付时念说道,“虽然现在看着身体是大好了,但一入冬,便容易生病。”
“确实如此。”刘太医点头。
“先前侯爷在京中,徐太医也常为侯爷把脉。”付时念说道,“便是在来的路上,徐太医定也日日为侯爷看过。”
“是。”徐太医点头。
“那侯爷那时的身体,比之我现在如何?”付时念说道。
徐太医说道:“竟是与二姑娘差不太多,比二姑娘还稍弱一些,但差距并不算大。其实侯爷在染病之前,身体已然大好于从前,依我看,若能维持下去,痊愈也未尝不能。”
付时念松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若我来试药,是否可以当做一个参考?”
“这……付姑娘,你未染病,要如何试……”徐太医的话戛然而止,双目圆睁,“付姑娘,你是要……”
付时念一脸平静,“徐太医,你只需告诉我,是否能作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