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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世代艺术家 第136章 我仇恨你们需要什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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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起酥面包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4-26 12:29:16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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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我仇恨你们需要什麽理由?

「您刚刚提到了仇恨,很好,我非常乐意和您探讨一下仇恨的由来丶积压和消弭,因为有些东西确实也困扰我很久了,我很希望通过一些有益的民间对话来给我的迷茫提供解决思路。」

方星河嘴上说着迷茫,可表情却又那麽平静。

体育馆里超过20盏大灯上上下下的照在签售台上,使得光线比白日烈阳更明亮。

为了对抗强光的影响,消除平面化丶校正肤色,方星河脸上化着无痕妆,这降低了他玉质皮肤的通透感,但也保护了五官的立体度。

正面的媒体区里,长枪短炮同时指着他的脸,其中有四台摄像机连结着直播信号,八台摄像机切在场内大屏幕上,方星河雕塑一半的五官轮廓同时出现在千家万户,那双深邃如幽潭的异瞳,惊起一片又一片的低呼。

他讲着拗口的中文,咬着舒缓徐进的节奏,高薪聘请的中国留学生同声传译满脸紧张,如临大敌,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才能足够精准又优雅的翻译出原意。

在等待翻译的时候,场中便会出现一点只属于方星河的空白。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完全凝固着,微微抿着嘴,视线仿佛凝固在虚空中的某处,像倾听丶像思考丶更像放空,给人带来一种极致的矛盾感——既怅廖,又厚重。

粉丝们从第一个间断开始就用力捂住了嘴。

本多胜一用力拽了拽领带的扣结,他感到有些烦躁,场管里的氛围和温度,再加上那该死的衬衣,箍得他有些不能呼吸。

他用尽可能洪亮严肃的声音回道:「很好,探讨,我就是来做这个的。我是一个坦诚的人,我愿意回答你的一切疑惑。

你可能不了解我,我因为如实报导当初日军的暴行而受到过解职丶谩骂丶冷眼丶殴打丶死亡威胁等等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这些东西从未改变过我的理想——正视历史,消除仇恨,为我们两国建立和平的基础。」

观众席上掀起一片惊呼。

来到现场的年轻方粉,大部分都不了解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她们感到惊诧。

媒体席也有一些躁动,现场的摄像机,分出一部切给这个知名的左翼斗士,他的脸和方星河的脸并排出现在大屏幕上,各自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同时照在观众们心中。

「您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方星河轻轻点头,「不像我,我是一个会让人讨厌的人。」

「いいえ!」

观众席上爆发出女粉们的大声安慰:不是的!

她们恨不得拿出自己的所有来抚慰方星河,可是「少女的梦」根本没有丝毫反应,自顾自的开口,讲起了从未书写在任何文章里的过往记忆。

那是属于小方的童年记忆——大方完全消化掉但不配忘记的一些东西。

「我是一个孤儿,母亲去世得很早,父亲方同辉是一个被惯坏的巨婴,他抛弃了我和病重的母亲,去追求不受控制的自由和发达国家的幸福生活了。

要理解他是如何变成一个自私巨婴的话,就必须追溯到我的爷爷,方棠静。

我的爷爷方棠静大约出生于1923年前后,吉高官市的一个书香世家,他是家中幼子,聪慧活泼,受尽宠爱。

1931年底,整个东北全部沦陷,他的幸福生活戛然而止。

当时方家的宅院相当不错,所以第一时间被一位日本军官徵用,同时被徵用的还有母亲丶长姐和年仅10岁的四姐,父亲和大姐夫则被当场处决,行刑方式是赤身**的吊在屋檐下看着妻女被侮辱。

在冻毙之前,我的曾祖父便已经被活活气死……」

方星河停顿下来,等着翻译转述。

他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媒体席,有读卖新闻丶周刊新潮丶NHK综合丶大阪地方台……甚至是韩国的中央日报和KBS电视台。

他们追逐热点而来,像一群食腐的苍蝇。

他们将见证小方心底最深沉的伤痛,这些东西,大方从未想过要在国内用中文写下,给国人看这些没有意义,要坦白,要公开,要直抒心臆,就该在日本本土。

没人做过的事情,我来做!

方星河心里静静地流淌着伤感缅怀和沉痛,没有愤怒——现在还不到愤怒的时候。

当翻译如实译完最后一个字,场馆中一片寂静。

方星河没有刻意的看向某一处,但是触目所及,尽是目瞪口呆。

无需等待,只需继续。

「而方棠静和他的二哥三哥原本也将在那夜死去,是长姐为了保护他们,忍辱负重对那位军官极尽讨好,终于为他们换来一线生机。

方家的三个男丁,被扒掉棉衣脱掉鞋子,驱赶到冬夜的大街里,耳边满是哀嚎,眼前尽是肆虐。

所幸方家素有积德,他们被街区的屠户救下,熬过了大军进城的前三日后,秩序渐复,终于不必再担心被日军莫名其妙的吊死在路旁。

半个月后,母亲没了。

又半个月,小妹疯了,被扔到了军营充当慰安妇。

再半个月,大姐悄悄出门给三个弟弟送钱时,被方棠静破口大骂之后,狠狠甩了一巴掌。

或许是那记耳光伤透了大姐的心,32年秋,大姐病死在后院柴房。

同年,二哥带着满腔仇恨参加了东北抗联,三哥带着方棠静逃向南方。

东北的冬天实在太冷,他们几个孩子靠着大姐的接济熬过了头一个冬天,现在大姐没了,他们活不下去了。

结果就在逃难的路上,三哥被流弹打死,只有方棠静孓然一身浑浑噩噩的到了华北地界。

一路乞讨,后来给地主当长工,总算安稳的活了两年。

然而好日子不长,日军开始在华北地区执行『烬灭作战』,就是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地主全家死绝,而方棠静因为不敢反抗,被当做『顺民』,成为一名光荣的劳工队成员,开始了给日军修碉堡的管饭生活。

不过懦弱和顺从也并未给他带来好运,因为饥饿和瘦弱,他们没能如期完成任务,日本长官的惩戒,打断了他的左腿,从此失去了本名,开始被称呼为方瘸子。

但是相比于全家人,他却又足够的幸运,因为不管怎麽艰难,终于还是活到了解放后……」

翻译之后,场馆中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是粉丝们终于吁出的第一口大气。

「1950年,方棠静回到家乡,现在我生活的地方,得到了一份小学教师的工作。

大概是在1957年左右,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方瘸子喜滋滋的娶了一个没人要的女人——我的奶奶方氏。

她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因为她是一个被解救出来的慰安妇,所以就连方棠静也不知道她叫什麽。

但她是唯一不嫌弃方棠静年纪大且瘸腿的女人,所以方棠静很有气概的忽视了她的过往,并且带着一种强烈的怜惜,以及对于四姐的缅怀,和她过起了安稳日子。

1959年夏天,方同辉出生了。

可是我的奶奶方氏却因为身体长期饱受摧残,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去世。

其实当时医生已经提出了警告,但是方氏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不能让你们老方家绝后。

就这样,方瘸子独自拉扯方同辉长大。

他把方同辉当成珍宝一样呵护,他给出了能够给出的全部溺爱。

于是方同辉明明生在一个贫苦家庭,却从小什麽活儿都不干,游手好闲,败家任性。

但我爷爷甘之如饴。

在他还没有去世的时候,经常给我讲从前的故事,他对日军有着刻骨的仇恨。

想起从前,他常常哭,然后红着眼睛咒骂:日本鬼子都是一群畜生!他们没有一点人性啊!

方同辉便嗤之以鼻:都什麽时候的老黄历了,现在人家可发达了,马桶里的水都比咱们的自来水乾净!

当时年幼的我对此没有丝毫概念,只是常常涌起一股不服气:如果谁欺负了我,我一定要打回去。

是的,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人,性子野,不服输,记仇。

再后来,我的瘸子爷爷积劳去世了,我的人渣父亲开始打骂我和我的母亲,而我,渐渐开始仇恨一切方同辉喜欢且向往的事物。

韩国丶日本丶美国丶自由主义丶拜金主义丶虚伪丶懦弱……」

方星河的声音逐渐拔高,愤怒开始激荡。

「所以,您问我为何仇恨,最初的仇恨火苗很简单,来自于方棠静的眼泪和方同辉的向往。

但是当我大量学习历史知识并且深入思考,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生发——您知道吗?仇恨只在最开始需要一些具体的理由,后面就不再需要了。

我写《苍夜雪》的时候给了陈苍非常充分的理由,以此来明确惨烈复仇的正当性。

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仇恨日本需要什麽理由?

其实我在构思第一部小说的时候,曾经想过要写一个那段时期的故事,就以我的爷爷为原型,可惜当我翻阅了越来越多的史料,便渐渐打消了念头。

我不配写那些。

因为在东北,我们方家的惨痛实在不值一提,它不是个例,现存的每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家庭,向上追溯,都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长春档案馆里的地方志可以证明方家的存在和遭遇,然而被记录进去的何止百个千个万个方家?!

甚至,最惨烈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些幸存者,真正的痛苦,早都随着那些绝嗣的人而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

方棠静五个兄弟姐妹,只活下来他一个,他受过饿挨过打瘸了腿,仅此而已,可他的兄弟姐妹,每一个都遭受了更加惨无人道的折磨,他不能对那些痛苦感同身受,我也不能。

所以本多先生,您问我是否清楚伤害的程度,我不清楚。

您说您『清楚地知道那场战争给我国人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不相信。

现在,我就坐在这里,以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和您探讨,向您请教,贵国侵略军惨无人道的暴行对我方家一脉造成的伤害到底可以量化到什麽程度?

除了那些徘徊在祖祠里的亡魂,绵延至今的不堪记忆对我个人成长所造成的影响,是否支撑得起我喊出任何复仇口号的正当性?

谁应该对我现在的恶劣性格负责?

如果我是那个将会毁掉中日两国友好关系民间和睦的恶果,那麽一路上溯,谁是最初的恶因?

我发自内心的以为,方同辉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他不配娶我的母亲,可他娶了;或许您也发自内心的以为,当初的日本政府不应该发动那场战争,可他们发动了。

现在,我们不得不去面对已经成为历史的现实。

我决定正视它。」

方星河再一次停顿,等待翻译将自己的意思完全表达。

在这一刻,他不再放空视线,而是紧紧盯住了正对面的主镜头。

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什麽表情,可他的眼神,带着火,挟着怒,冷漠又坚硬。

逐渐激昂的声音并没有改变他的神态,这份自控的缘由,是不能将一丝软弱暴露在日本人面前的偏执。

少年在全场的再一次静寂中,表达出最终的态度。

「我仇恨日本军国主义,仇恨侵华日军,仇恨现在仍然不承认当初暴行并且试图篡改历史的右翼分子,进而厌恶麻木不仁的整个日本社会,只对少数正视历史懂得反思的正义人士保持尊重。

这就是我的态度。

我愿意为我的态度负责。

那麽,您呢?本多先生?」

等到翻译的声音彻底落尽,场馆里响起「哗」的一片惊呼。

媒体区一片混乱,观众席一片混乱,甚至在巨蛋山顶,数不清的方粉躁动得全体起立。

这不是第一次有中国人在日本发出类似的宣言。

但这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有一位影响力极大的中国偶像,在如此公开且盛大的场合,发表仇恨宣言。

这太狂妄,也太震撼。

可他的理由是那么正当,他的姿态是那麽堂皇浩大,那群战犯后代除了狂喊几声八嘎放肆,还能如何对抗他?

本多胜一挺拔的身躯晃了晃,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

这位斗士数度张嘴,最终却只能深深的鞠躬,乾涩开口:「对不起,方星河桑,我仅代表我自己,向您和您家族遭遇的一切表示最诚挚也最哀伤的歉意……」

「本多先生,我不接受您的道歉。」

方星河用力一摆手,直视对方花白的头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

「您在我的尊重列表里,也不需要道歉。

而且,您能够代表您自己道歉,也能够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可是您能够代表整个日本,给我们这些战后遗孤一个具体的说法吗?

如果做不到,我恳请您闭上嘴,不要再对我讲任何大道理,去和你们的右翼分子说!

在没有收到日本官方的正式道歉之前,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劝解,更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指责,你们没有资格劝我化解仇恨,我也没有资格代替我的祖辈原谅。

所以,如果我的『血屠东京』言论给日本普通百姓丶给我的粉丝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那麽这将是我的荣耀。

我伤害到你们中的一部分人了。

对我心怀歉意的人不会受伤,正是那些仍然怀念着战争红利丶幻想着帝国荣光的败类牲畜才会受伤。

这很好,不是吗?」

如此悍烈的话,从方星河的嘴里说出来,给好多人都带来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这就是方星河,方星河就应该这样。

在《时代》里,他就已经展现过极具攻击性丶永不妥协的一面了,现在只是更进一步而已,这并不值得惊讶,不是麽?

道理是这样的,看过《时代》的粉丝和记者都有这样的心理预期,然而当这一幕真正发生在眼前,发生在这个盛大的场合,仍然有太多人感到目眩神迷,难以呼吸。

在奉行着「和敬之礼」的日本,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太勇,太悍,太锋利。

本多胜一已经没有话可以说了,他是一个耻感很重的君子,他很清楚,自己有再多的大道理,也不配对方星河讲下去了,最起码在现在这种场合,不可以。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太对不起您……」

他沉重的坐下去,以手覆面,盖住通红的双眼。

一旁,《周刊新潮》的记者忍不住狡辩:「可是那些已经过去很久了……」

方星河冷眼回望:「留在心里的伤痕在没有得到修补之前,永远不会过去。」

左翼媒体《周刊金曜日》也忍不住辩解:「可是我们已经对贵国提供了那麽多的经济援助!这难道不是我们的补偿吗?」

方星河不知道这是左翼,但是,既然敢狡辩,那就统统当做右翼来处理。

眉锋一挑,少年杀气腾腾:「如果你认为屠杀了那麽多无辜百姓可以用钱来补偿的话,那麽请给我一个数字,我愿意花钱买你们这些右翼分子全家的命!」

「哗」的一声,媒体区顿时爆炸。

真正的极端右翼分子樱井良子怒不可遏:「放肆!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土地!在我们的国土上,用满口谎言煽动人心,你将会被我们永久驱逐出境!」

面对这样的威胁,方星河反而勾起嘴角,凛冽一笑。

「会有那样一天的。」

他的嘲讽从那张完美的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里流露出来,高高在上,崖傲睥睨。

「之前,你们不知道我是谁;现在,你们恐惧我;未来,你们终将发现,你们拉拢不了我丶腐化不了我丶伤害不了我丶战胜不了我,于是,只能驱逐,只能忽略,只能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假装我不存在。

但是我就在那里,和那段历史同在,和日新月异的中国同在,和千千万万永记此仇的精神同在。

你们是该恐惧我,因为不管你们怎麽抹黑,我仍然得到了那麽多正常日本人的爱……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方星河扬起头,对着观众席大声发问。

众多女粉,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不假思索的大声回应:「对!」

陡然爆发的声浪,差点将体育馆的棚顶掀翻。

空中机位转过镜头,所见之处,尽是用力挥舞的手臂和狂热脸庞。

她们不懂那麽多大道理,也没有明晰的家国情怀,只是感觉这样的方星河简直太帅了,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帅,哪怕穷尽全力也幻想不出来的帅。

「她们」的代指其实不准确,在八成的女粉之外,极少数的少年男粉甚至更狂热,他们将方星河视之为王,心里没有「男儿当如是」的想法,只想追随这样的王去干翻一切。

日本,盛产这种疯子。

但是没有一个疯子能比方星河更帅更狂。

特意过来监督的日本外务省的次官汗流浃背,但是他的人根本突破不了角川特意聘请的安保团队,阻止方星河。

于是,次官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抗议:「你这样子胡言乱语是要引发外交事端的!我一定会向贵国政府提出严正抗议!」

「傻逼。」

方星河不屑一笑,眉锋高高扬起,开场以来第一次讲了脏话。

「我TM才15岁,未成年!」

大屏幕上突然切到次官目瞪口呆的脸,和方星河的神采飞扬同框并列,在如此极致的对比之下,场馆里先是一静,紧接着爆发出张扬放肆的哄堂大笑。

笑声不但冲淡了之前严肃紧张的气氛,也让相当一部分对方星河抱有强烈敌意的人心头一震。

乐观派想的是:啊呀,才想起来,他才15岁啊!年少轻狂,最是叛逆的年纪,讲这样的话不是很正常吗?不应该对一个孩子如此苛刻啊……

悲观派想的却是:卧槽!如此妖孽,才TM15岁?牙败,麻烦大了啊!

不管怎样想,今夜的日本,都将被方星河撼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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