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
“你怎么咬我?”喻君酌委屈巴巴:“我舌头让你咬破了。”
“我不是故意的,疼吗?”周远洄有点内疚。
喻君酌并未同他置气,却也不想再让他咬一口,将脑袋埋在他颈窝不打算再人了。
周远洄把人抱在怀里,总算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夜他没再合过眼,生怕睡着了又会梦到那可怕的一幕。
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遭生死,在南境的战场上,在东洲的战场上,敌人的刀和箭一次次试图取他性命,也一次次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周远洄从未怕过。
哪怕中了忘川之毒,他也只是有点遗憾。
但是在今夜这个梦境中,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力。明明他拼了命的想要阻止,可因为他瞎了眼睛看不见,只能任由敌人划破喻君酌的喉咙。
他无法想象,若怀中抱着的人变成一具尸体,他该如何承受?
不行。
他不能做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是没有办法保护喻君酌的。
失明后,周远洄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过重见光明。
次日一早。
喻君酌醒来后发现床幔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
他打着哈欠撩开床幔,发觉榻边守着两个护卫,不由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干什么?”喻君酌问。
“王爷吩咐,要加强王府的防卫。”一个护卫道。
喻君酌起身,两人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
“王爷呢?”喻君酌换上衣服,大步出了内室。
“王爷一大早进宫了,说是陛下寻他有些事情。”刘管家正候在外头,见喻君酌起来便吩咐人准备了水给他洗漱,“听说昨夜京城有人家遭了飞贼,王爷就叫人加强了王府的防卫。”
加强防卫可以解,但也没必要让人在他床边守着吧?
“王爷出去之前说什么了吗?”喻君酌问。
“只说了要加强王府的防卫,还说王妃和世子若是要出去,要多带几个人跟着。眼看就到腊月了,京城不太平,要多加小心。”刘管家说。
喻君酌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护卫,不由想到了昨日回府后,周远洄说过的那番话。
周远洄说自己醋意大,不让他和外人走得太近。
所以这两个护卫是保护他,也是在监视他?
行吧,无所谓。
喻君酌对周远洄这安排不是很在意。
他又没有别的心思,也不怕被监视。更何况此前想杀他的凶手还没抓到呢,小心点不是坏事。
宫里。
得知周远洄的来意后,皇帝大发雷霆。
“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弄不好你会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皇帝性子温和,甚少有动怒的时候:“朕知道当一个瞎子很难受,但至少你还能清醒地同朕说话,还是朕认识的那个弟弟。往后你不必再带兵打仗,就在京城做你的闲散王爷,有喻少师陪着,不好吗?”
“不好。”周远洄说。
“为什么?告诉朕为什么?”
“臣弟心意已决,请皇兄传太医吧。”
“喻少师为什么不陪你来?你没有和他商量是不是?”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必同旁人商量。”
“好,好一个不必同旁人商量。”
皇帝从前就拿这个弟弟没什么办法,如今更是如此。他气得面色铁青,索性不再争辩,摆手示意内侍去传了太医院的院判和蒋太医。
“先前你们不是说要施针祛毒只能在服下解药之后吗?告诉淮王。”皇帝道。
“回陛下,淮王殿下服下解药尚不足七日,若是想施针还是可以试试的。”
皇帝闻言瞪了说话的院判一眼,看那眼神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出去。
“上回你说,施针祛毒会有什么隐患来着?”皇帝问。
“会伤及王爷脑部,有可能会致人疯癫,性情大变,难以抑制情绪。”
“具体一点,仔细说。”皇帝命令道。
“可能会变得暴戾、嗜杀……”
“听到了吧?”皇帝走到周远洄面前:“你就不怕你疯了会伤到喻君酌?”
“疯癫又不是痴傻,臣弟只要认得他,便不会伤他。”周远洄语气冷静。
皇帝揉了揉眉心,最终没再说什么。他就知道不能高兴得太早,他这个弟弟脾气就跟牛一样,除了喻君酌谁也拉不住。今日喻君酌不在,只能由着对方去了。
另一边。
喻君酌用过早饭后,带着周榕去了祁掌柜和祁夫人的住处。
祁掌柜看到自家外甥身后跟着的四个贴身护卫,以及远处戒备的另外几个护卫,表情十分复杂。如果他没猜错,暗处应该还有躲着的暗卫,他这宅子里今日只怕多了不止十几号人。
“舅舅莫要见怪。”喻君酌讪讪一笑,拉着舅舅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自从失明后心情就不好,难免行事夸张了些。”
“我懂,我懂,王爷也是在意你才会如此。”祁掌柜忙道。
“嗯,王爷自然是在意我的。”喻君酌生怕舅舅觉得他被监视不高兴,但看舅舅那神情似乎没往别处想,这才放下心来。
喻君酌今日带来了自己给几个铺子草拟的整改方案,打算趁着年前的空档,着手开始整改铺子。
祁掌柜上次就听他说过,今日又看了详细的方案,决定带着他亲自到四个铺子里看看再说。
“你整改铺子,是想让铺子多挣钱?”祁掌柜问他。
“我如今也不缺银子,挣不挣钱倒是不太在意。但铺子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想着总要弄得像样一些,不求在京城数一数二,起码别太丢人。”他觉得铺子能自负盈亏,让顾客满意,就很好了。
“经营铺子,最重要的就是三点。一是门脸,门脸像样了,顾客才愿意进去。二是口碑,口碑好了,顾客口口相传,生意才能延续下去。三是平衡,如何做到东西好不宰客,不赚昧着良心的钱,又能有足够的盈利不至于亏本。”祁掌柜耐心地朝喻君酌解释:“你看这家餐馆的门脸,想来十多年都没好好修缮过,看着破破烂烂。”
喻君酌从前只想着要给餐馆换个厨子,把饭菜弄得可口些,倒是忽略了外观。
这么一想,几间铺子要彻底整改,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喻君酌跟着舅舅把几家铺子都看了一遍,等看完最后一家铺子时已经是下午了。周榕听他们说话也听不太懂,无聊得紧,早已在护卫怀里睡着了。
“世子倒是听话,也不闹人。”祁掌柜笑道。
“榕儿很乖的,就是慢慢长大了,我有点抱不动了。”
喻君酌本就没什么力气,抱周榕抱一会儿还行,抱久了胳膊就酸得厉害。
“在淮郡给他请的先生没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