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愿意给他搭话,只有喻君酌是个例外。
“这叫披风。”喻君酌说。
“披风?那这个呢?”他指了指喻君酌腰间挂着的令牌。
“这是令牌。”
“王妃殿下,你能多教我说话吗?”
周远洄冷着个脸听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放开喻君酌的手大步朝前走去。然而这里是驿馆,不是将军府,哪怕他曾经住过,也不可能记得这里的格局。
所以毫不意外,英明一世的淮王殿下,走了没几步便撞翻了院中的花盆。
“王爷!”喻君酌吓了一跳,赶忙去扶。
“不用管本王,你去教他说话吧。”周远洄道。
“王爷没事吧?磕着了没有?”喻君酌问。
“没事,顶多就是腿磕破了皮,没有大碍。”
周远洄说着又要朝前走,喻君酌哪敢放开他,只能丢下上官靖不管,扶着他的胳膊把人扶进了屋。
进屋后,喻君酌查看了一下他的腿。
周远洄皮厚,腿重重磕了那么一下,竟然连一点淤伤都没有。
“没事,一点小伤不必在意。”周远洄看不见自己的腿有没有伤。
“王爷……幸好没伤着。”喻君酌道。
周远洄:……
好吧,那破花盆太脆,他有什么办法?
“你去陪他说话吧,怪可怜的。”
“算了吧。”喻君酌说。
他只是同情上官靖,但谈不上喜欢,陪对方说话只是因为不想为难一个孩子。
“去吧,不用管本王。”周远洄又道:“本王不熟悉这里,大不了坐在不动便是。”
“外头冷,我不想出去。”喻君酌又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周远洄手里。
“外头冷,你可以让他进来说。”
“这样不好吧?”喻君酌问。
“你说好不好?你还真想让他进来?”
“我何时说过让他进来,不是王爷说的吗?”
周远洄语塞,起身大步出了门,刚出门便撞翻了来送水的伙计,吓得伙计连连道歉。
喻君酌出去,见周远洄身上衣服湿了一片,只能让伙计去准备了热水,让他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爽的衣裳。
周远洄没再置气,任由自家王妃安排。
只是沐浴时他依旧不让对方靠近,喻君酌只能候在屏风外头。
“你不喜欢上官靖?”喻君酌隔着屏风问他。
“你喜欢他?”周远洄反问。
“我只是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到自己。我想如果我是他,也不知会如何。身在皇家也好,勋贵之家也好,若是不得宠爱,这一生就只能任由旁人摆布。”喻君酌说:“我经常想,当初我若没有跑到宫门口去求陛下,我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让我永远出不了永兴侯府的门。”
周远洄闻言眉心紧蹙,当初的事情他也记得。
彼时喻君酌跑到王府说他给自己托了梦,周远洄心中有疑虑,便派了暗卫监视。那个时候他得知喻君酌打算给他冲喜,还存了看热闹的心思,想知道少年如何越过永兴侯达成目的?
现在想来,他不由有些后怕。
永兴侯那做派,恐怕真会为了自己的颜面打断儿子的腿……
一想到这个可能,周远洄心底便隐约生出了几分戾气。更让他后怕的是,若事情真如喻君酌所说,那他们这一生或许都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会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这么一想,他心里便揪得生疼。
“若我被打断了腿,就成了瘸子。父亲定然不会让我孤独终老,因为那样也会给他丢脸,他会找个家世尚可但和我一样不受宠的姑娘,让我和她成亲生子。”
“你是永兴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子。”
“是,也不算是。”喻君酌说:“我娘死后他就扶正了姨娘,说起来我那两位哥哥也算是嫡子。”
“你若是愿意,回京后我便让陛下下旨,封你为永兴侯世子。”
“我连爹都不想认了,要那个世子之位做什么?”喻君酌失笑。
“为何不要,你不要就便宜旁人了。”周远洄自然也看不上永兴侯那世子的爵位,喻君酌现在可是淮王妃,还是一品少师,哪一个都比一个侯爵的世子体面。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就想给永兴侯找不痛快。
“我将来也不会有子嗣,当了世子又能如何?”喻君酌说。
“你……”周远洄沉默了片刻,问他:“你想要子嗣?”
喻君酌想了想,说:“不是有榕儿了吗?”
“可榕儿,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周远洄道。
喻君酌不在意这些,血脉这东西有时候毫无意义,他是永兴侯亲生的,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出生就被撵出了家门,半点情分也没有。
所以他觉得,有周榕这一个孩子,足够了。
“我不想要别的,我又不会生孩子。”喻君酌说。
他们都圆房好几回了,要是能生,他早生了。
周远洄:……
第49章把人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当晚,喻君酌休息得不太好。
驿馆的床不像将军府里那么舒服,也不够暖和。
喻君酌有点讶异,明明自己以前更硬更冷的床也睡过,怎么现在却不习惯了?定是因为这一世嫁给淮王后被养得太好,不知不觉间人也变得娇气了。
“门外有人。”周远洄突然开口。
喻君酌走过去打开门,发觉上官靖正立在门口。
“王妃殿下。”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头写着一些东洲字,竟是一大早就来朝喻君酌请教,想问问这些词用大渝话怎么说。
“谭砚邦。”不等喻君酌开口,屋内的周远洄唤了一声。
“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谭砚邦立在门外应道。
“你找个人,教五殿下学大渝话,一天教他一百个字,教不会领罚。”这小子既然喜欢学,就让他学个痛快,免得浪费了他的好学之心。
谭砚邦办事很利索,当场就给东洲这位五殿下找了个临时的“先生”,这下上官靖没空再来请教喻君酌了。
“谭将军的人不会欺负他吧?”喻君酌道。
“本王手底下的儿郎,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屁孩。”
上官靖不至于被欺负,顶多会累一些。
事实证明周远洄的方法很奏效,这日之后他果真没再“纠缠”过喻君酌。一百个字对于初学大渝话的他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上官靖每日都要“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才能勉强达成目标。
有时候遇到太难的字,他甚至需要熬夜完成。
“你没事吧?”有一日出发前,喻君酌在驿馆的院子里看到他,发现上官靖一脸疲惫,眼神都呆滞了,“是不是生病了?”
“王妃殿下,我没事!”上官靖说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