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浅浅描述的“这里还有佣人”不同,这里似乎显得格外冷清。
而且它明明没有被清过,却没有血雨落下过的痕迹。
一点也没有。
大红色的灯笼在大门前高高挂起,没有风,所以一动不动。从窗户外部根本看不清内里,也不知道里面会是如何模样,更不知道里面是否住了人。
“大门口有灯笼吗?”
余弦冷不丁问了一句。
“什么灯笼?”楚浅浅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木偶一样直挺挺坐着的少爷,拿着手机下楼,一边下楼一边和余弦通电话。
“我到楼下大门口了,你在哪?”
她站在大门处,往外望了一眼,空空荡荡。
楚浅浅对于和余弦见面还是有几分期待的。一个长得漂亮、脾气不坏、身材特棒,还讲礼貌的小美人,只是往面前一站就赏心悦目,尤其是她搜了一下余弦,发现他还得过奖——那就更厉害了。
谁都喜欢这样一个合作伙伴。
什么?你说他现在在当保安?那叫务实,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余弦听着通话,举着手机抬头,大门在他面前自动打开。
他一脚踏了进去,往前走几步,一阵风吹来,房子的大门就在身后关上了。
他看着屋内的布置,沉吟了一下,开口:“……我可能暂时见不到你了。”
第38章阎王三更至(10)有的地方的婚俗是……
“你进鬼域了?”
楚浅浅也并不是生手,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件事情的诡异之处。
既然她已经到了大门,却看不见本应该看见的余弦,那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他们已经不在一个空间内了。
交叠的平行时空,即使看上去可以看见彼此,看见的也只能是一片空白。
“嗯。我进了大门,但看不到你,我在大厅里,这里……”
余弦环视了一圈,开口:“是婚房的装扮,或者说,是接待婚礼客人的大厅。”
这一切都很红,但并不是喜庆的红,而是沉郁到几乎可以被认作粘稠的红。
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张华贵的楠木桌,旁边的墙面上挂着一排人的黑白头像,他们的胸前挂着绒布编织成的花,但因为照片都是黑白,这些绒布花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
金丝楠木的桌子上堆着一堆红包,每个红包下面都鼓鼓囊囊,像是被纸币塞满了。
有的地方的婚俗是跨火盆,这儿的大厅确实有跨火盆的地方——却是烧纸钱的铁盆。还没燃尽的纸钱堆在铁盆里。
余弦拿着电话,走到桌子前,继续和楚浅浅通话。
楚浅浅问:“你看到什么了?”
余弦回答:“中式婚礼现场,”他再回头看了一眼香灰坛,在香灰坛之后,本来现代风的木门已经变成了非常古典的样式,这是一个非常纯粹的鬼域,“或者葬礼现场。”
他并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颇有意思。
他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红包,然后放下。
就这么重复了几次,他把红包都摆整齐了,满意地退后看了看。
“里面的东西不要乱碰啊,很容易招鬼的。”楚浅浅紧张地叮嘱道。
“嗯……没事。”
余弦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头像都看不清脸,五官模糊。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又回头把香灰坛里的香灰用口袋里的笔扒拉了一下,再折回去,用桌台上燃烧着的红蜡烛把香灰坛里的纸钱点燃。
没有烧干净的纸钱都开始重新燃烧。
余弦就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蹲在香灰坛旁边取暖。
“你等等,我知道了。”
楚浅浅似乎在对面开始查找什么,然后开口:“这个婚房偶尔有出现,有人在里面失踪,有人出来的时候精神失常……它似乎可以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是吗。”余弦继续蹲着取暖。
他盯着劈啪作响的火星,思考在鬼域里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
等纸钱燃烧完了他就人工熄灭一下吧,或者让它烧得干净点儿。
一抹红色从他身后一闪而过,吹来一阵阴冷的风。
但他有点儿近视,又懒得戴眼镜,没看到,还是盯着香灰坛里的火星。
这火还怪暖的。他自己的手则有点冷。
“我看看,乌鸦内部的情报里,精神失常的人都攥着……红包,或者首饰,但是打开之后里面都是冥钞,首饰拆开之后也是锡纸做的。”
楚浅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谢谢你,这信息花了不少钱吧?”
余弦注意到楚浅浅提供的情报都是外网不可能得到的,唯一可靠的情报来源就是乌鸦内部的信息交易网。
而乌鸦内部的信息交易,信息越稀少就越值钱。
“没事儿,这事关你的命嘛。”楚浅浅并不在意,“你在做什么?”
“烧纸钱。”
“啊?”
“烧没烧干净的纸钱,摆没摆放好的红包。”
余弦看纸钱被烧成香灰,站起身来,双眼沉静。
他的身姿瘦削高挑,却如白天鹅般挺拔,在这个阴冷昏暗的血红色婚房里显得格外亮眼。
他虽然有点近视,但他不是瞎子。那些躺在角落里盯着他的假人,他并不是看不到。
假人没有脸也没有嘴巴,当然不能说话。
但既然会找上他,说明他符合了其中某一项规则。
有些鬼域当然可能是随机的——但就算随机,也是规则之一。
而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这里的规则并不随机。
这个鬼让他过来,并不是为了让他拿走那些红包和金银财宝的。
当然他懒得开口向楚浅浅解释这些,烧完纸钱之后,他又走到桌子前,拿起盘子里放的糕点,咬了一口。
嗯,比机械工厂里的白菜炖粉条好吃。
外酥里嫩,有一定韧劲,又是甜口,甜得恰到好处,是他喜欢的类型。
余弦小声念叨了一句:“做糕点的人手好巧啊,好好吃。”
电话另一头的楚浅浅:“啊……?”
不是,这是在鬼域里吃上了?
余弦转过身,左右看了几眼房间的布局,左边和右边都有房间,房门紧闭。
也都是古典的房门设计,门槛很高,是木制的。
就在他观察环境的时候,楚浅浅从电话里听到了笑声。
“哈哈……哈哈哈……”
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笑声。如一阵柳絮被扬起,轻轻的,说不上快乐,也说不上哀伤。
她睁大眼睛,站在卧房内,而电话那端的余弦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楚浅浅打开免提,把声音放大,那样根本听不清是谁在笑的笑声就更加清晰。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假人一样的少爷就直挺挺地坐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