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无法彼此互相解的世界,而你被暗中盯着的时候,你只会想离他们远一点——切分得越远越好。
而聪明人会提前做好这样的圈子划分。
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不被伤害,而可能并不是出于傲慢。
谁不想爱和被爱?
但如果正常的和人交往都因为强烈的现实差距而受到损害,如果单纯的信任却被别有用心地利用,那他们为什么不选择那些“难以进入的圈子”,分享更有效的信息呢?
把黑与白留给笑料,将道德下放为消遣。
更同频的人更懂彼此的处境,难以彼此嫉妒。
这样的选择不仅是出于高效,更是为了安全。
段永昼捏紧了方向盘。
他根本无法对余弦有任何脾气。
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般——他认得这个人。
这个女人是他手下一个人身边的依附者,他们见过一面。
她对高位者有多谄媚,对余弦就有多恶意。
段永昼打了一个电话。
摁掉通话的时候,段永昼隔着车窗看见那个女人接起了电话,脸色稍变之后匆匆离去。
而这边,袁初才拍完了一个长镜头。街边还堆着一堆摄影道具。
余弦……打了一个喷嚏。
有点冷。
段永昼想了想,还是把车开了上去,到余弦身边的时候放下了车窗,温声开口:“要回宿舍吗?”
这里距离宿舍还是有段距离,不知道袁初和余弦是怎么把摄影器材搬到这儿来的,但显然过程非常麻烦,回去的时候也不会太省事。
摄影器材也贵重,这一个磕着碰着的……
余弦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的神色微微退却了。
这样的退却有些刺痛段永昼。他明明擅长喝酒,却是第一次在酒后这样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对待余弦,他明明应该更小心一些。
余弦看向他的神色是冷的,是犹豫的。
他不信任人。
段永昼其实也不信任,只是他将这点隐藏得很好,把人和事处得很好。
余弦却不愿意遮掩,而此刻他不信任的那个人,是段永昼。
段永昼换了一个话题:“其实我来找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看过袁初的作品,觉得他拍得不错。集团需要拍摄宣传片,调不出人,想着都是校友,袁初的实力也很不错,想让他拍几个视频,我给钱。”
袁初:“我?真的?你不会是……”
段永昼笑着摇摇头:“走合同,我是认真的,我真的觉得你的导演水平很不错。为了详谈,我可以接你们吗?去哪都行。”
袁初和余弦对视一眼。
袁初:“要不咱们坐吧……”
余弦还是犹豫。
段永昼又看向余弦:“而且朋友之间,捎一程没什么的。”
朋友。
多得体的词汇。
段永昼仍喜欢余弦,而且更喜欢。却小心翼翼地将关系退回了原位。
缺一个突破口,但不急,慢慢来。
余弦终于才点了头。
第137章海王回忆录(14)他给得起。……
段永昼开车,把迈巴赫开到了宿舍楼下。
后座放了袁初的摄影器材,余弦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停稳,袁初先下了车。
余弦却没有下车,和袁初开口:“你先回去吧。”
袁初瞪大眼睛:“嗯?”
“我还有事,和他先说几句话。”余弦对车窗外的袁初笑了笑,又侧头看向段永昼:“可以吗?”
他身上的气质仍然像鬼,冷淡,苍白,笔直地坐在迈巴赫的副驾驶,棕色的发柔软地垂落。那双眼睛很大,棕色瞳仁,澄澈,干净到什么也没有。
带着让段永昼无法移开眼的惊艳。
“可以。”
“那我先走了。”
这下袁初反而有点开始担心段永昼了,这是被钓得死死的样子,但是……
算了。
祈祷段永昼不是个恋爱脑吧。
袁初离开,车门和窗都关上。
外面看不清内里。
一向冷静镇定的段永昼,此刻也无法真正镇定下来。余弦身上其实并没有潮湿的气息,反而干燥而冰冷。
余弦侧过身子,按住段永昼的手腕。他的手指瘦长而均匀,没有用多少力气,段永昼却挣脱不开。
“为什么?”余弦问。
他一直盯着段永昼的眼睛。
为什么……
段永昼瞬间意识过来,余弦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参加聚餐,送贵重的礼物,拉拢舍友,顺水人情。
一桩桩一件件,是段董事长随手能给,也是段永昼的真心。
他最珍贵的就是时间和真心,他都愿意给。
喜欢是遮不住的。
朋友也只是假装的体面。
余弦没有等段永昼的安排,他将这一切戳破了,摊开在彼此面前。
“因为我喜欢你。”
段永昼给不出第二个答案。
他其实可以给出无数个虚假的答案,和余弦绕无数个弯子,掌控整个话题的节奏,或威逼利诱。
但那都不是他想给的。
段永昼也知道,这也不算余弦愿意听到的。
余弦的眼神很冷,但奇异的是按住他的手腕的手指却微暖。段永昼隐隐约约感觉到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太顺利,但他也不舍得放手。
他们的性格都不是太好,也都有成因。他知道余弦因何如此,也认为自己有能力承担。
是他负责纵容。
“你真的喜欢我?”
余弦确认了一遍。
段永昼的声音有些沙哑:“是。”
“段永昼,我对你没感觉。”
余弦的眼神动摇了片刻,还是开口。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过家家而已。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也根本就不想被卷入任何高层纠葛。他喜欢段永昼有什么用?
段永昼的喜欢太认真,他不适应,也不相信。
“我知道。”
段永昼却笑。
他心里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他根本不在意。
余弦可以坦诚,可以冷漠,随意怎样都可以。
他既然喜欢余弦,他的感情就不可能这么脆弱。
余弦沉默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怪人。
好吧,那就开始,然后结束。
像他以前那样。
繁华落尽就是一场空,那不如由他开始,再由他迅速切断。
也能断个念想。
他留不住什么的。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凑上前,段永昼的呼吸变乱。
余弦迎着段永昼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