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段永昼话里的意思。
他开口:“不会忘。”
他再小声接话:“但是……”
“这就够了。”
段永昼俯下身,轻吻了吻余弦的额头,这个吻轻得几乎不留痕迹,也是他们恋爱时无数次互动过的动作。
自然到不需要额外的提醒,或者其他的什么。
它早已被重复了上百遍。
余弦没有躲开,其实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他们曾经就是亲密无间。
单纯的时光不会镌刻痕迹,但段永昼会一次次执着地再次提起。
真真正正地在一起过,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尤其是余弦这种懒得挪窝的人。
“好好享受美食,吃完给我发个消息,我接你回家……他不是什么好人。”
段永昼看了一眼白书剑,同样穿着正装的英俊男人微笑着望着这边。
白书剑的那张脸是看不出年龄的,你说他显年轻吧,他的气场又能笑里藏刀地压你一头;你说他显老吧,他的皮肤又比绝大多数男人十八岁的时候状态更好。而且骨相就好看,眼窝深、鼻梁高而唇薄,往那儿一坐,像是时尚杂志上的模特,精致、强势得让人忌惮。
不难看出,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己的外貌同样苛刻。
倒是和白子悠那家伙血脉相承。
都不是什么好人。
段永昼转头走向侍应生:“带我去包间吧。”
他就算清楚一些行业内的情况,也对能和余弦共进晚餐的白书剑嫉妒得要发疯,仍不会去真正打扰余弦的选择和个人空间。
余弦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场面话是这么说的。
他当然想酸溜溜地对余弦来一句:“你想脚踏几条船呢?”
但现在确实不行。
曾经的他能追到余弦,就是因为拎得清,拿的准。
段永昼的自我认知特别清晰,如果他问余弦他和那顿饭谁重要,余弦肯定会回答饭重要。
那就得等吃完饭再说。
就这样,余弦就这么和白书剑面对面地吃完了一顿美食。
对于段永昼说白书剑“不是好人”这点,至少他在这顿饭感觉不到。
完全相反,白书剑对他很温柔,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脸色。
余弦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白书剑无疑长得很好看。
全程下来,白书剑都没怎么和他谈其他话题,两个人谈了谈鬼域里的事,但也没谈深。白书剑没有问余弦去了哪儿,余弦也不想去问白书剑在鬼域里的目的,反而将话题换到了那些鬼域里比较有趣的东西——道具、食物和商品。
他们似乎都并不怕鬼。
人们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当你觉得你和对方的谈话十分舒适的时候,意味着对方在向下兼容你。
余弦不在意这个问题。
他觉得如果对方觉得在向下兼容,那对方应该直接走人,他不介意的。
反正他也没那个高攀的耐心。
天生就吃不起那碗饭。
但他吃得起面前这碗。
一顿饭很快结束,白书剑看准时机,适时邀请余弦:“坐我的车回去怎样?”
他认为这餐吃得应当很愉快。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余弦摇摇头拒绝了:“抱歉。”
白书剑的笑容微深,唇角仍向上微勾。
段永昼走过来,给余弦披上纯黑的西装外套,朝着白书剑一笑:“我负责送他回去,就不麻烦白先生了。”
余弦的老规矩就是先来后到。
当然因为这个老规矩,曾经大学校园里也出现过这个追余弦的人前脚还没离开,正好撞上另外一个约余弦的人出现在余弦身边的大撞车名场面。
还经常出现。
在段永昼把余弦所有时间都约满之后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他对处这种场面熟能生巧。
余弦刚准备和白书剑告个别,就被段永昼摁着往外走,探出头来朝着白书剑挥了挥手,得到了白书剑温和的回应之后,余弦就连忙转回头又往前快走了好几步……段永昼的腿太长了,怎么感觉更高了?
他记起来了,几年前他就是因为段永昼腿太长不好摆姿势,正面嫌挤背面嫌高,才怒而把段永昼搞塌。这要是更高了怎么办啊?这还够不够得着啊?
当然,要是段永昼知道余弦此刻在想什么,别说余弦开不开口了,他的腿都得软。
直到走出餐厅,段永昼就松开隔着一层西装外套摁着余弦肩膀的手,试探着去握住余弦的手。
微凉的、修长的手指。
被触碰的时候没有躲开。
段永昼握了上去,轻咳一声。温度相接,他接着握紧,紧紧牵着余弦的手往停车处走。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这一段路程并不算长,但段永昼放慢了速度。
别人看着他们的时候,只会觉得段家年轻的董事长带走了自己的漂亮男友。
高大英俊的男人眉目敛着,肩宽腿长,气势极强。
而被他牵着手的美人眉目清浅,穿着一身更具设计感的白西装,披了一条显然出自段永昼身上的外套。
余弦很白,对比就更为清晰。
只有段永昼知道,这是他小心翼翼珍视的初恋,他曾朝夕相处的爱人。
直到走到后座车门前,段永昼为余弦拉开车门,看余弦垂着视线,若有所思。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声音尽量放得温缓,打趣道:“想什么呢?”
余弦:“我只是在想,你如果更高了,我究竟够不够得着啊?”
还真就那个心直口快。
段永昼的脑子轰一下就炸了。
第68章间奏(5)俯首献颈,屈膝称臣。……
余弦这个人……不是很有节操。
从他能和人无缝约会就知道了,他的脑子里就没有正常的恋爱概念。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只会规规矩矩地先被人告白,然后和人上床。
段永昼之所以醒来之后还能压着余弦做一次,就是因为在余弦的脑子里,段永昼没有执行“分手”这个程序。
虽然失踪是失踪了吧,但又追回来了,这让余弦的逻辑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乱,混乱之中,段永昼就幸运地得逞。
虽然那一次给段永昼的代价是他三天都不敢进行大范围动作,也不敢走太快,稍一行动就是撕扯一样的疼,又被余弦无视了几天,导致他在员工面前的脸更黑,低气压到那一周都没人敢打扰段永昼,但也算打开了一个口子。
聪明的人懂得怎么钻程序和规则的漏洞,而段永昼可谓是为了接近余弦费尽心思,乃至熟能生巧。
所以当余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段永昼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余弦问的不可能是“能不能吻到他”,让余弦主动去亲吻一个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