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隔著臥室的門和被子,父母吵架的聲音還是飄進了女孩的耳朵。
“孩子明天就要開學了,能不能消停點?”
“哦,你也知道她要開學了啊?這都多少次了,說好的要你接送,你人呢?”
“孩子都這麽大了,而且她也說了用不著我接。”
“那是因為好幾次了你都不在,星葉自己等到天黑都等不到你,還要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與其傻乎乎在那等著,當然不如自己走回家了。你以前不是挺寵女兒的嗎?怎麽現在越來越不當回事了?”
“你胡說什麽,我一直很關心女兒。”
“呵呵,關心女兒?我看你是更關心你那些合約吧……”
“能不能別說那個了!”
“我為什麽不能說?哦,你瞞著我,瞞著所有人,偷偷拿錢去虧完了,回頭還不許我說?”
“我那也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家去燒錢玩?”
“那你要我怎麽辦!什麽上進不上進也是你說的,你要我怎麽辦?!”
父母的聲音越來越大,尤其是父親的喊聲。宋星葉不僅聽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覺得就連隔壁單元的鄰居都能聽清。
女孩終於忍不住了。她跳下床,跑出自己的臥室,狠狠推開了父母臥室的門。
那兩個人都沒有上床,就站在床邊吵架,劍拔弩張地瞪著對方,兩人的表情甚至稱得上咬牙切齒。
宋星葉說:“你們是不是為了錢吵架的?我給菲菲當家教賺了錢,都給你們好不好?”
母親搖了搖頭:“不單單是錢的事兒。”
父親也搖頭:“你那點零錢不夠,自己留著花吧。”
宋星葉咬牙道:“我不想花錢,我就希望你們別吵啦!”
父母兩人頓時沉默了。
見一切似乎都安靜下來,宋星葉扭頭回到自己的臥室裡,關上門。
然後她上床拿起手機,再一次撥通了唐凌菲的號碼。
不久之前她給閨蜜打過電話。她本來想傾訴一下最近兩天的煩惱,可是一聽許哲也在,頓時就不想說了。
盡管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但宋星葉就是不想讓許哲知道自己家目前的情況,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家裡有多煩悶,多狼狽。
甚至等到電話接通以後,對著唐凌菲,她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
“喂,小葉子嗎?你怎麽啦?”
唐凌菲的語氣還是那麽有活力。
宋星葉無聲地歎了口氣,低聲問道:“許哲還在你家嗎?”
唐凌菲:“他已經回去了。說到這小子我就來氣。我給你講啊,他明天要來給我補習,但不是真的補習。他居然要給我布置一大堆卷子,說是摸底測試什麽的……你說說,讓我暑假最後一天做一大堆卷子,還要給我打分,他還有人性嗎?!”
“呵呵……”宋星葉笑了笑,只是那笑聲有氣無力。
唐凌菲:“你呢,你在幹什麽呀?”
宋星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我在聽我爸媽吵架。哦,剛才他們還在吵,現在好像停了,因為我過去跟他們說了兩句。”
唐凌菲:“你爸媽吵架了嗎?為什麽呀?我一直感覺你媽媽好像是那種特別禮貌,又很精明的大人啊。”
宋星葉:“禮貌是對外人的,
精明倒是真的精明。但是,我有的時候寧願她糊塗一點。” 唐凌菲:“你媽媽找你爸的茬了?”
宋星葉:“也不全是我媽媽的問題,其實更主要的應該是我爸的問題,但我也不懂。我爸好像拿家裡的錢去買了什麽期貨,然後賠錢了,說是爆倉什麽的……”
唐凌菲:“我也不懂。”
宋星葉:“我知道你不懂。”
唐凌菲:“如果問問許哲,他可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宋星葉連忙說:“不不不,別告訴他。告訴他也沒用。我也不知道我爸虧了多少錢,但是肯定不少。我都聽見我媽說,再這樣下去要考慮賣車了。”
電話那頭的唐凌菲愣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歎了口氣。
宋星葉忽然又說:“這個事情,還是不要告訴許哲了。”
唐凌菲:“為什麽啊?”
宋星葉:“因為告訴他也沒用。”
唐凌菲:“可是告訴我也沒用啊。”
宋星葉:“但跟你傾訴一下,我會感覺好一點。而且許哲最近不是忙著做遊戲嗎?他也挺忙的,所以……”
唐凌菲:“好好好,我不告訴他,嗯,你放心,我嘴巴很嚴的!”
————
開學返校那天,宋星葉沒想到自己才剛剛坐下沒兩分鍾, 就被旁邊的許哲看出了端倪。
“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他如此問道。
宋星葉不由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許哲:“身體語言和微表情,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而且你一般會主動跟我打招呼,今天卻盯著桌子發呆,也沒有看小說沒有看書,很顯然不對勁。”
宋星葉:“……”
許哲:“所以,發生了什麽事?”
宋星葉忽然苦笑起來:“我還跟菲菲說,讓她幫我保守秘密呢,結果想不到我自己先暴露了。好吧,其實就是我爸媽又吵架了。”
“又?”許哲注意到了問題,“不是一次兩次了?”
宋星葉低聲道:“從三天前就開始鬧,這兩三天,他們只要一開口就是吵,不停地吵……”
許哲:“原因呢?”
宋星葉:“你聽說過期貨嗎?”
許哲:“哦,這個我知道。如果說普通人炒股就像賭博的話,那普通人玩期貨,就像是當了褲子進賭場。不能說是四平八穩吧,那也可以說是紅牛敢死隊了。”
“什麽?”宋星葉一時沒聽明白他的梗言梗語。
許哲搖了搖頭:“沒什麽,反正就是風險非常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爸爸虧錢了,而且還是瞞著你媽媽的。結果讓你媽媽知道了,兩個人就吵了起來,對吧?”
“對!”聽他說得這麽準,宋星葉不由得眼前一亮,“你有什麽辦法嗎?”
許哲:“我又不是神仙,這我能有啥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