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人成为母亲,有些事情就成了天分。
比如说………………如何让你的孩子听从你的指示。
虽然大多数时候的基裘总是放任自己被情绪支配,尖叫成为了她抒发喜怒哀乐的途径,就像这一次,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席巴面前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当初我就反对了!为什么要让那孩子离家那么走!“
又是一次的旧事重提,席巴也不记得是多少次回答:“我们沟通过这个,当时继续放任赫露依和伊尔迷相处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赫露依并不清楚她和人类的差距还有异常,而在如何最大化每个人价值这件事上天赋异禀的伊尔迷已经试图利用起了这样的特殊性,通过向赫露依宣称自己念能力的操作效果,实现了原本还没有实现的突破。
“这究竟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存在着潜在的风险......那难道不是现在一心想和外面结婚的赫露依更糟糕吗??”
其实再年轻一点的时候,席巴自认为也是一个激进派。
父亲桀诺总是更加稳重的那一个,而某些父亲认为有风险的事情也被他自己成功解决了,直到他认识了更加激进派的基裘,以及在这方面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伊尔迷。
激进派认为对方过于激进......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保守派。
家族里总归要有人踩刹车,不是吗?
“念的构建都需要等价交换,超出理解范围内的部分意味着风险的不可控,我们不应该把这样的事情赌在幸运上,我也是这么告诉伊尔迷的。”席巴看向基裘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警告,教导孩子最忌讳的在于父母理念的差别纠纷,而在这方面揍敌客
的家主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同样,赫露依迟早会需要离开家里,她需要更多的历练和机遇......既然你向她灌输了成为家主的目标,那她就不应该被家里的其他人掌控,基裘,无论是你还是伊尔迷。”
就这一点来说,这是席巴无法理解的矛盾。
赫露依将“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揍敌客”挂在嘴边并付出行动,而她所理解的“合格”的定义已经远远超过了合格的标准,应该是“优秀”才对。
曾经的席巴对于赫露依成为家主的目标不置可否。
她身上存在太多的未知,对于揍敌客是否隐含祸心也不得而知,但十一年过去,她实在是太过于浅显太过于好懂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糜稽都比赫露依有更多的坏心思。
更重要的是,其他人选不够合适。
糜稽是实力不够,伊尔迷是有太多的私心,有席巴在还能够压住他的野心,但席巴不在之后呢?
基裘在这方面完全无法指望,她只会助纣为虐。
这样看下来,赫露依成为了最为合适的人选。
再往后以奇?为首的孩子,年龄的差距成为了不可跨越的鸿沟,如果席巴就像他的父亲一样长寿或许他们还有竞争的可能,但狼群想要长盛不衰的秘诀就是需要随时都有继任者。
甚至就这一点来说,赫露依想要和希斯结婚都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加分项,从一开始猜想长女不是人类的时候,席巴就已经不再在赫露依身上抱有后代的期望,如果她继任了家主,再下一任的候选可以是她的弟弟,或者弟弟的后代。
不确定性在于那位莫罗女士对于赫露依的影响,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家主夫人都不应该成为累赘......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可以成为对赫露依能力的测试。
她那一部分非人的潜能,会为了保护伴侣的生命安全做到哪一步呢?从被动效果变成主动的时候,这份能力会是具有利用价值的可控吗?
看着席巴低声笑着的神色,基裘有些痴迷又有些嫌弃。
痴迷当然是因为这样的“亲爱的”超帅!嫌弃当然是因为丈夫的双标,一边不让赫露依被自己操控,明明一边自己也想要操控赫露依吧!
呵,男人。
他们怎会理解母亲和孩子之间的联系?知道那份不可分割的天性?
就算对方是“亲爱的”也不例外,他说不定还会因为赫露依更听她的话而心生嫉妒呢!
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赫露依可是她的骨中骨,她的血中血,是因她而诞生、被她孕育而出的孩子。
这是未经历怀胎十月的父亲所不了解的经历,是独属于母亲的特权??孩子当然应该天生属于母亲,而操纵他们更是每一位母亲都会拥有的天赋。
已经诞生出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孩子在肚子里的基骄傲地想。
她温顺地接受了丈夫:“提及以前的原因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让赫露依走向我们期望的正轨。”的提案。
“当然,那孩子只是暂时走错了方向,她本质上还是非常乖巧听话......我会让她变得乖巧听话。”基裘轻轻地微笑着,身穿和服的女性一旦摒弃外露的癫狂,那份藏在骨子里的优雅和知性就彰显而出。
糜稽需要被严厉地对待,他无法达成的要求会迫使着他拼尽全力;伊尔迷需要足够的惩戒,只有这样那个不知道边界的好孩子才会更加清楚行事的底线。
至于赫露依………………
一点点温柔,一点点愧疚感就已经足够。
赫露依是在母亲的膝盖上醒来的。
在被要求不允许用念防御的情况下,即使是她面对足够久的刑罚也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当身体意识到止血的速度跟不上新建伤口的速度,就像摆烂一样自发地选择了放弃。
医疗室是每一个揍敌客最为熟悉的风景,就像游戏里的安全地带,除了里面的食物还具备毒素之外你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而即使是如此,当被人从病床上移动的时候,赫露依还是因为警惕而醒了过来。
“是我吵醒你了吗?”母亲温润的指腹划过了赫露依的脸庞,挽起了她耳侧出门半年没有修剪的侧发,一个用力按住了赫露依的太阳穴,并不算重的力道却足以阻止赫露依想要起身的打算,“等一下,先不要起来。“
和赫露依出门前相比,基裘的指甲似乎变得更长了。
她尖锐的指甲随时都可以穿破赫露依的太阳穴,但身体被拿捏的要害时应有的自我保护意识,似乎都随着母亲轻柔的声音而消失了。
会是母亲在出门前注入自己体内的含量还没有消失的原因吗?
赫露依听话地没有动弹,但在基裘身体前倾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这样,要碰到弟弟了。”
三个月大的肚子足以让基裘显怀,原本打算拿起桌子上摆放的苹果的基裘动作一顿,干脆转而按住了赫露依的后颈,让赫露依的耳朵贴上了自己的肚皮:“奇?的预产期是七月......赫露依想听听看他的活动吗?”
虽然说是询问,但在回答之前,赫露依已经听到了胎儿的心跳声。
滴答、滴答。
奇?。她还没有诞生的弟弟。
“赫露依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几个孩子之中你是最乖巧安静的那个,怀你的时候都没什么特别的恶心反应。奇?这孩子最叛逆了,动不动就要踢一下肚子??啊,就是现在!”
基裘提醒的时候,赫露依也感受到了:“......像小马在奔跑。”
“你们都是这个样子过来的,不过之前伊尔迷还是糜稽,赫露依都不曾像这样感受过吧?”
“嗯,这是第一次。”赫露依甚至连点头都不敢了,生怕惊醒了弟弟的休眠,她睁大眼睛,从未有过的经历意味着从未有过的味道。
鼻子里洋溢着母乳的清香,那是足够让人安心的味道。
“伊尔迷的时候你太小,糜稽的时候你又太忙。”基裘轻柔地解释道,“一晃眼赫露依都这么大了,已经可以依靠,甚至已经到了会向妈妈求婚的年纪。”
赫露依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可是母亲和我结婚应该没有作用”的争辩。
她已经看见,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的笑容,脸颊微红着,就像家里父亲和母亲的那张结婚照一样明媚。
记忆以来,赫露依从没有目睹过母亲这样的表情,这个笑容让母亲看起来更加年轻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及时和赫露依分享喜悦,无论是奇?的诞生,还是奇?的名字。甚至在赫露依失联的时候,我还非常担心。”方才像少女一样梦幻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犹如新娘在瞬间成为了含恨的恶鬼,基裘的手也重重地压在赫露依脸上刚
刚结痂的伤疤上,即使感受不到疼痛,赫露依依旧能够感受到鲜血在脸庞上流淌。
“但是,那个时候的赫露依,已经受到了外面的家伙蛊惑了吧?完全把妈妈和家里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母亲,我......”
“甚至还想要称呼别人为‘Mommy‘,明明这样的称呼对我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基裘身上的恶念蠢蠢欲动,“还有,之前答应过妈妈说不会受伤,妈妈也说会全身上下好好检查的事情......也完全忘记了吧?”
“......对不起。”赫露依无可辩驳,她恢复念量已经是回到枯枯戮山之后的事情了,更别说她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担心。
“那就放弃和别人结婚。”
“不行!”赫露依猛地坐了起来,当她看见基裘失望的眼神的时候张了张嘴,这次声音小了一些,“这不一样,母………………妈妈。”
“赫露依。比起身为家人的我们,是外面的家伙更加重要吗?”
“这不应该是一起比较的关系。”赫露依没有顺从基裘的逻辑陷阱,“就像对母......对妈妈来说,父亲和我,哪个会更加重要呢?”
妻子和母亲,丈夫和孩子,本来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吧!
然而基裘的回答出乎了赫露依的意料:“......如果你拒绝和其他人结婚,那我会选择你。‘
丈夫不一定永远是丈夫,但孩子永远都是她的孩子。
基裘冷酷地想,她相信“亲爱的”能够接受这一点,毕竟她只是在按照丈夫的指示,在竭尽全力地挽回这个孩子。
赫露依愣住了。
母......妈妈没有说谎,黑色的眼睛全然是认真。
“你说你要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人。”基裘轻声说,握住赫露依的手又一次按上自己的肚子,“那你应该接过“亲爱的‘的责任,扮演他的角色,包括照顾我和他的孩子,你的弟弟。而他不会为了外面的其他人而牺牲我。
“赫露依,妈妈的赫露依。你一定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