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不想回家了,長生種的好處就是不需要睡眠。曹丕站著高樓的陽台上空飲著晚風,他感覺有點孤獨。曹丕沒有朋友了,小衛最多算是同窗,他唯一的朋友下落不明身份不明,他徹底成為了一個孤家寡人。雖然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但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孤身一人了。
天上的月亮還有星星做陪,可他只有自己和這隨時會消散的晚風。曹丕迷茫了,他找不到自己的路在哪裡。苟在六扇門當一個藏在暗處的小捕快就這樣渾渾噩噩過日子其實也不錯的,可是他總感覺自己缺了點什麽。曹丕低著頭,夜晚的生物好像總是很容易陷入一種悲傷的情緒裡面,可能是夜太黑了,黑的令人無助。
他慢慢的走出了六扇門,走在了城市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喝的爛醉說著胡話。曹丕走到了H市軍醫院,這裡是六扇門的專用醫院,平時隻接待軍方的人,在有重症患者需要治療的時候這裡也會收納,小衛就在這裡。按照喬抑之的說法,小衛此刻應該脫離危險了,他想去看看這個女孩。
小衛在ICU的七號病房,曹丕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看著門口上的門牌上寫著衛雅仙。曹丕對這個女孩的情感很複雜,明明兩個人加起來也沒說過二十句話,但是他就是對小衛有一種懵懂的情感,也許是喜歡。
說到底,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剛脫離高中的小孩罷了。青春期的男孩總是會偷偷的在自己的心裡藏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可能是周圍的人都有喜歡的人跟著風也藏了一個。也許是憧憬,也許是羨慕,曹丕也說不清楚。每當他看到小衛在陽光底下笑的時候他總是會不自覺的跟著笑,小衛還好嗎?
曹丕輕輕的拉開了門,他看到了小衛。那個女孩穿著一身病號服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黑夜,那裡明明沒有星星。小衛沒有看向他,也許是不願意理會。曹丕愣在門口,他看到了,這個女孩的傷疤橫穿了臉頰直達白皙的脖頸。
“衛、衛同學,你醒了?”曹丕小心翼翼的開口,好像怕驚擾了這個女孩。
“下午就醒了,你有什麽事情嗎?”衛雅仙轉過頭,靜靜的盯著他,瞳孔裡沒有了光。
曹丕則是震驚了,小衛原本白淨的臉上多了一道猙獰恐怖的傷疤,從額頭橫跨鼻梁直達脖頸,長生種的恢復速度比普通人快很多,現在已經拆線了。月光映照暗紅色的傷疤顯得恐怖又猙獰,那個原本在陽光下笑的很開心的女孩如今失去了一切。
“你還好嗎?”曹丕關上了門,站到了衛雅仙的床尾,他怕嚇到小衛所以保持了一些距離。
“我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已經可以行動了。”衛雅仙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她的眼睛失去了光芒,顯得空洞又深邃。
“叔叔阿姨的事情,節哀。人總是要.......”
“不用安慰我,我沒事。”
曹丕說了一半的話咽了回去,他也不知道怎麽讓這個女孩好受點。在最美好的年紀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切,這道疤按照喬抑之的說法是無法治愈的,要伴隨她往後的一生。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誰也沒說話,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的氣息。
“關於閆三平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嗎?”曹丕決定打破尷尬的氛圍,開口問道。
“我都知道了,我會加入六扇門的。”衛雅仙又轉頭看向窗外。
‘我會成為黑夜裡最鋒利的那把刀。’她心裡這麽想著,藏在被子裡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
“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曹丕丟下一句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還順手給門關上了,他落荒而逃。曹丕不知道該怎麽去和小衛交流,這個女孩看起來現在需要獨處。曹丕默默的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思索著明天下了訓練要不要再來看小衛。
“曹丕,喜歡我給你留的禮物嗎?”熟悉又顯得有些陌生的聲音在走廊響了起來,曹丕猛的抬頭看向前方的黑影。
“閆三平,你還活著?”曹丕的語氣很冷淡,面前這個人真的還算是他認識的閆三平嗎。
“喲老曹,我還活著,開心嗎?來和爸爸抱一個?”閆三平戲謔的說道,他漸漸走出黑暗暴露在走廊的白熾燈下雙手插著褲兜。
曹丕聽著熟悉的語氣有些動容,但他也明白,閆三平出現在這裡明顯是有目的性的,他已經不是曹丕認識的閆三平了。此刻閆三平敢出現在他面前,明顯是有依仗的,他一點都不害怕被六扇門的逮捕,十分從容的走到曹丕看得見的地方。
“為什麽要這麽做?小衛和你沒有任何仇怨吧?”曹丕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給閆三平問的哈哈大笑起來,走廊上回蕩著閆三平的笑聲。
“我說老曹啊,你現在還是這麽天真嗎?”閆三平擦了擦眼角的淚,從口袋裡拿出一把手槍指著曹丕。
“你要不要再順便問問我手裡的槍有沒有子彈?”
曹丕沒有說話,他只是冷冷的盯著閆三平,面前的人和相處了三年的人完全不一樣,他陰暗狠毒就像一條冰冷的毒蛇隨時會咬曹丕一口。
“砰!”
曹丕下意識向一旁閃避,靠在了牆邊。只見閆三平捂著肚子笑的喘不過氣了,他手裡的槍口出現了一面小旗子,地上還有彩紙碎屑,這是一把玩具槍,曹丕被耍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老曹啊,喜歡我給你留的禮物嗎?我可是知道你對小衛情有獨鍾,特地留給你的。”閆三平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肩膀袖子上的彩紙。
‘果然,閆三平是故意沒殺小衛的。’
曹丕瞳孔微縮,這個好兄弟腦子裡此刻在想什麽他拿不準。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呢?你們用蛾迷惑了這麽多人,只為了我們這幾個所謂的眷屬?”曹丕死死的看著閆三平,閆三平則是切了一聲。
“你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你們所有人都不值得我們動用蛾相蒙蔽,我們只是為了取一件被埋在這裡的東西需要達成某種條件罷了。相反,你還有其他人都只是意外收獲,多你們幾個是賺,少你們幾個不虧。”閆三平冷冷的說道,他的情緒轉變的很快,從剛剛的狂笑轉變到冷冰冰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為什麽沒殺小衛,你早就算準了我死不了?”曹丕雙手抱胸靠在牆邊,說話的語氣更像和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交流。
“對啊,你不是最中意小衛了嗎?我還鼓勵你來著呢,老曹,小衛是我專門留給你的,還不快好好謝謝我。”閆三平語氣輕松,似乎在說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這家夥真的算準了我死不了,是早就知道六扇門會派人來保護我們嗎?不對,派來殺我的是五階。如果他算準了我死不了那就是知道六扇門總捕一定會出現來保我,他們在引開總捕!’
曹丕心頭一驚,把總捕引開是為了做什麽呢,閆三平早就知道了自己有什麽地方不一樣所以知道總捕肯定會出手保他,目的呢,目的是什麽?
“借我的手把總捕引開,你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嗎?”曹丕沉聲開口,如果是為了拿東西他們在當時就應該拿到了才對。大費周章的帶他們去所謂的現場教學和六扇門打了個照面,不對!有問題!
如果帶他們去和六扇門打個照面也是算好的,那麽清算局早就算準了六扇門會查他們的底,曹丕的檔案裡面寫了什麽也會被知道,那麽順藤摸瓜曹丕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會被六扇門查個一乾二淨。殺了叛徒又讓六扇門查了自己,一石二鳥?不,是一石三鳥,他們如果知道總捕一定會在廢工廠的話就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到底有什麽事情是需要引開總捕兩次?曹丕默默盤算著,如果一切都是被算好的,那他們和六扇門只不過是棋盤上被隨意挪動的棋子,自己的一舉一動也早就被清算局看的一乾二淨。
“東西早就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老曹,我最後再勸你一次,跟我混吧。”閆三平冷冷的說,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要招攬我?冒著被六扇門抓捕的風險還要來招攬我?我到底有什麽這麽吸引他們的我自己怎麽不知道啊?’曹丕在心裡思索著,自己所謂的檔案一定有問題,可是現在被覆蓋了他根本沒辦法得知。如果自己是平平無奇沒有亮點的,那就是.......
曹丕眼睛亮了一下,是父母,那兩個不靠譜的爹媽!他們做了什麽讓雙方人馬都想要招攬自己,不是留下了什麽東西就是埋了什麽伏筆讓雙方人馬都拿不準,但是這東西或事情價值一定是巨大的,否則雙方人馬不可能會一直招攬自己。是什麽呢,能是什麽?他拚命回想,可是自己十八年來的生活都是平平無奇的啊,如果無形之術是在門後揭示那自己的人生和過往的歷史都會被扭曲。
過程中給自己的過往添加了什麽他自己怎麽可能知道,如果不是那就是自己的爹媽在自己出生後又做了些什麽,這東西或者留的伏筆肯定能保自己一命,至少在別人得到之前。
閆三平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面前靠在牆邊默不作聲的曹丕目光逐漸陰冷。
“老曹,回頭是岸啊,可別把路走窄了。”
“閆三平,你敢這麽出現那就是有把握自己肯定沒事對吧?”曹丕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雙眼深邃幽暗。
“你以為我會毫無把握的出現在你面前嗎?雖然我對你說了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但是你背後的東西你扛不起,如果你現在加入我們我保證保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這是最後一次了。”閆三平雙手插褲袋,比格拉滿了。
“好吧,三平啊,你知道我這三年只有你一個朋友對吧?”曹丕無奈的笑笑,看起來好像認命了一般。
“是啊,老曹啊,看到你回心轉意我就放心了。你說我們當了三年好朋友,我怎麽會害你了對不對?跟我來吧,隨我去往全新的世界吧!”閆三平突然變的激動起來,雙手從袋子裡拿出來高舉著仿佛要觸摸到什麽了一樣。
“那你也知道小衛是我三年唯一暗戀過的女孩對吧?”曹丕嘴角上挑,笑容燦爛。
“是啊,所以我把她留給你了對不對,我是你的死黨,我多關心你啊!”閆三平陰惻惻的笑著,仿佛為曹丕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那你還要把她毀了,還要殺我,這就是你的誠意嗎?閆三平,告訴我,這就是你的誠意嗎?”曹丕皮笑肉不笑的質問,閆三平一臉怪異的看著他,面前這個人腦子被嚇壞了嗎?
“你不是別讓我把自己看的太重嗎?抱歉,我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飛蛾,我拒絕。”曹丕學閆三平雙手插兜,臉上笑容更盛似乎在譏諷閆三平。
“老曹,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誇獎你。”閆三平默默的走向曹丕,臉上只有沒有表情,雙眸陰冷低垂。
“我說過了,你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於我來說,你死了和活著並沒有區別,我們該拿到的依舊會拿到只不過是麻煩的大小罷了。”閆三平雙手揣進兜裡,然後拿出來,兩隻手分別拿著一把短刀。刀型類似匕首,長一尺,被閆三平隨意的拿在手裡把玩著旋轉著。
“是嗎?那你,要來試試嗎?”曹丕雙眼如炬,手依然放在兜裡,整個人彎腰向前傾,就像即將開始捕食的獵豹。
‘這家夥腦子壞掉了?一階都沒有的蛾相這麽猖狂?真不怕我手裡的刀?’閆三平狐疑的看著他,站在了原地和曹丕對視著。
‘六扇門給他的底氣?不對,我早就讓外面的蛾相屏蔽了氣機,六扇門不可能察覺到我來找他。那到底是為什麽,是那東西?不可能啊,他怎麽可能現在就拿到了?’閆三平拿不準曹丕的底牌,如果曹丕真的拿到了那他確實沒有抵抗能力,可是問題是不可能啊,那這家夥為什麽敢這麽狂啊?
“灑星河水,落月光杯。”曹丕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的氣息在上升,不斷的上升!一股熾烈的氣息從他身上猛的向周圍迸發衝過閆三平的臉,閆三平呆住了,這氣息是驕陽?可是曹丕是蛾啊?
“你到底是誰,什麽時候和曹丕對調的。”閆三平看著面前的人,明明看起來就是曹丕的模樣,可是那雙金色的瞳孔裡仿佛有熊熊烈火,氣息迸發出來仿若雄獅。
“曹植。”
面前的“曹丕”輕輕說完,氣息又在上升,不斷的上升,周圍的空氣變的灼熱粘稠, 閆三平被面前的人壓的喘不過氣來。更讓他震驚的是,面前的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不是曹丕,而是曹植。
‘曹植?曹植?曹丕什麽時候有這麽一個弟弟叫曹植?這是在玩?演上三國了?’閆三平雙眼眯起,死死的盯著面前的人,灼熱的空氣讓他仿佛坐落在熔爐,汗水浸透了背部。
“曹丕的命,先讓你收著,改日我再來取。”閆三平慢條斯理的說完,慢慢的後退,後退,直到整個人沒入黑暗中再也沒了氣息。
“人走了,哥哥,下次我就沒辦法幫你了。”曹植淡淡的說著,周圍的空氣恢復了原狀,曹丕的眼睛慢慢的從金色蛻變回了黑白瞳孔,他的身體早就被汗浸透了。
剛剛在危機時刻,曹植突然在內心中呼喚他然後搶佔了他的身體,借助著從林鳳霞那裡複製來的氣息嚇退了閆三平。剛剛的曹丕就是一隻紙老虎,如果閆三平真的要衝上來做掉他,曹丕會很乾脆的被做掉。
“剛剛是什麽情況?”曹丕無力的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大口喘息著。
“是我借用了六扇門那位總捕的氣息,我目前只能仿造別人的氣息。”曹植可愛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也就是說,閆三平剛剛要是不怕死他就死了。
“嗎的,這醫院安保都睡著了嗎,值班護士呢?法法法!”曹丕罵著,持續那麽久的對話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走廊上恢復了燈火通明的模樣,閆三平大搖大擺的出現證實了曹丕的猜測,清算局果然還在暗處盯著他,這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如芒在背,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