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閑暇時分,趙離亢定會誇讚幾句仙人模樣,但此時古零身邊的腦袋卻讓他說不出話來。
那腦袋靜靜立於古零身側小水池之上,周邊沒有任何血色,外表更是保存完好,還閉著眼睛,若是尋常人家來看見了,估計不會有什麽驚嚇,只因其實在太過完好。
“好了,小子,這有什麽好惡心的,他可是你同行,前些年在聚仙峰撿到的,疑似與吞仙修士有關,今兒帶你來,瞅瞅。”
兩人各懷心思看著趙離亢,顯然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
但既然對方是先溝通而非直接綁架,那他自然也沒必要直接往壞處想。
“看看我這狼狽模樣嗎?頭一回見這場景,確實不好受。”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他對那個頭顱並不單單只有惡心,還有奇怪的渴望。
在渴望什麽?難不成一個腦袋還想取走吳丹勝力量一樣取走同行的力量嗎?
他雖然不知道,但也不敢問,盡管眼前兩個家夥比他還了解吞仙紋持有者。
“青書樓攤上你這麽個家夥也真是倒霉。”
出乎預料的是,古零並沒有第一時間理會趙離亢,而是看著老邋遢手裡的登記名單,又搖了搖頭。
老邋遢聽此,尷尬地撓撓頭笑了笑。
“說笑了,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小比試而已,不成問題,咱這地不缺這種玩意,哈哈...”
他還沒笑多久,就見古零的表情越來越陰沉,甚至是身後小池的水,都隱隱變得躁動起來。
“啊這,我這就回去,小趙的事你別忘了。”
明明剛剛展現出那麽強大的實力,在古零面前如此慫,不得不讓趙離亢警覺了起來。
可單從感知上來看,古零的修為遠遠比不上老邋遢,如果說老邋遢是完全感知不到盡頭的天仙境,那古零就是差距極大的地仙境中三境內,在獵音宗當個隨行保鏢都保護不了頂尖那批天才。
但事實擺在面前,老邋遢慫了,那他得恭恭敬敬的。
聽身後老邋遢踏地離去,看似普通的庭院之內卻沒有半點碎石飛濺的聲音,趙離亢趕忙直接彎腰抱拳。
“古前輩!”
“我不姓古,古零只是他們為了方便叫的。”
“...”
招呼剛打上就斷了,聊天都還未開始,便已經汗流浹背。
但好在古零率先打破了那短暫的沉默,畢竟此行若是無事,老邋遢也不會將人帶到此處來。
“不必緊張,此行也是為了從你身上知曉些事,興許對你有不小好處。”
隔著一個沒有五官輪廓的面具,雖然看不見古零的表情,但話語中的淡淡笑意卻透露出了不少“善意”,特別是在他將手放在那個小水池上的頭顱時。
“這...”
看著緩慢遞過來的頭顱,趙離亢不知如何是好,惡心與奇怪的渴望不降反升,就像是大型動物刻進基因裡的能力。
表情中的抗拒與掙扎讓小水池邊的古零有些不解,難道是因為只有一個腦袋嗎?可他們也隻撿到一個腦袋,其他地方並不知道在何處。
對於吞仙紋持有修士是否能吞同行這一點,他們一直想知曉,奈何世界太大,這樣的事情實在難發生。
趙離亢似乎有些明白對方的心思,也大差不差猜到了自己為何會有“渴望”,但他怎麽可能那麽做?
“抱歉,前輩,我做不到,吞仙紋也並沒有什麽反應,我不覺得...能吞噬一個頭顱的力量...”
“那你試著催動吞仙紋呢?”
古零還不想放棄,甚至想脫離懸空狀態直接把頭顱塞他懷裡。
“催動?”
一想到催動吞仙紋會讓清也同步知曉這邊的情況,不就可以問問了嗎?他一下子來了精神,可到時候真要他做些什麽呢?
“好,我催動...”
微薄的靈氣流轉,位於世界某處的清也像是得到了感召,在察覺到僅是普普通通的催動卻沒有使用時,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何事?以你如今修為,可不能如此隨意。”
這一話出,原本還很糾結的趙離亢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清竟然沒法看見到這邊的情況?難道先前的比試僅僅是預估或是猜測?
而聽不到清聲音的古零則並不清楚此時的情況,只是看著趙離亢發呆,心裡也若有所思。
“沒什麽,就是說,如果是殘缺的死者的話,我是否還能竊技?”
可清聽到這話,卻是直接大笑了起來,“你?別說是殘缺的死者,就算是普通修士, 沒了我,你如今的修為做得到[竊技]麽?”
一語落,像是一巴掌扇在了趙離亢的臉上,直接就讓他清醒了過來。
“再者說,此乃[竊技]紋,死了的人早已失去了一切,別說是能力,修為都喪失一空,如何讓你竊?竊什麽?”
大笑過後清語氣認真地解釋著,聽著還挺有心為後輩講解的,只是這認真的口吻,在趙離亢觸碰到那個頭顱之後直接就變了。
那無意間的觸碰,直接讓清的聲音變得激動了起來,隔著不知多少距離直接知曉了趙離亢手裡的頭顱。
“什麽?!是這死玩意?!你早說啊!”
清突然大吼大叫起來,直接把趙離亢嚇一激靈,遠處看到此景的古零像是猜到了什麽,面具下的嘴微微一笑。
在他看來,吞仙紋修士能吞噬同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果不其然,清的語氣一改之前的模樣,趕忙拿起了比試時的精神,作勢就要提供靈力支援。
“快,我協助你,此物不同尋常,不僅可以竊技,還能像你吳阿姨那樣,將能力留在你身體裡!
以後再做補全,可集煉丹之法和此法為一體!”
清激動極了,未等趙離亢做出什麽反應,他的身體便直接與那個頭顱產生了某種聯系,龐大的靈力支援憑空從他體內誕生,整個身體輕飄至半空,吞仙紋之上古怪的棉狀螺旋紋路從肩膀處蔓延至全身。
此時的頭顱不再與先前那般毫無腐爛,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化,最終成為一攤爛泥掉落在庭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