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福。
比起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知道自己心爱的主人痛苦难受却无能为力,眼下他还陪在赫越的身边,真正地被赫越需要,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
就连流下的眼泪,都掺杂了幸福的美好。
赫越当真是要用尽所有力气,力图让自己力竭倒下,没有余力胡思乱想。
手中的棍子反震着他的手心发麻,肾上腺素短暂地让他忘记了快要沉溺进悲苦的伤痛,就算是力竭,也感觉好受很多。
脸上有飞溅的血液,汗水、血液,还有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时分辨不出成分。就像现在的赫越一样,他手中落下的鞭子没有任何约束,足够随心所欲地落在狐狸的身上……
以至于,他开始分不清劳累来自于哪里。
是因为挥鞭过度消耗了体力,还是因为心血被毁的心力憔悴。
他分不清。
分不清最好,他就该分不清。
赫越曾经对只想着失控暴虐的驯兽师嗤之以鼻,严格约束克制自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无论是生活还是俱乐部的一切,他对于智的掌控由不得半点闪失。他是古堡公认最优秀的驯兽师,无数猎物不惜花重金求他一个调.的机会。
现在,他竟然在做曾经最嗤之以鼻的事,成为一只失控到没有智,只顾发泄痛苦的野兽。
赫越扬起的鞭子悬停在空中。
那双湛蓝色的双眸噙满了眼泪,因为疼痛产生的生性泪水让狐狸哭得眼睛有点肿了。但是,即便如此,赫越能够看见的,还是痴迷与眷恋。
为什么会有生物接受如此惨痛的疼痛,依然是那副神情的目光?
为什么对于完全感受不到快乐的疼痛,狐狸还能如此痴恋地看着他?
为什么……
赫越跨跪在躺在地上的狐狸两侧,手掐上了狐狸的脖子,不断收紧。用力的手青筋暴起,手指失血泛白。
直到狐狸因为窒息而面部通红,张嘴想要艰难呼吸,他都没有放手。
他真的失控了,完完全全失控。
那只狐狸因为窒息眼睛上翻,嘴唇哆嗦,舌头外吐,本能地双手抓上了赫越的手腕。他的肺部要快爆炸了,眼前模糊着,逐渐变黑。
“狐狸,喊我的名字!”
狐狸要说出每一个字节都无比艰难。
他说——
“我……爱你……”
掐住狐狸脖子上的手倏然松开,赫越的手撑在克纳什的身侧。他从完全失控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比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要管用。
之前那个困惑他的问题,他知道答案了。
狐狸爱他。
无论他做什么。
【克纳什,75%】
第73章烟与舌尖
滚烫的眼泪将脸颊半干的血迹浸/湿,混成浊液往下滴。
狐狸捧手接住了滴落的眼泪。两边滴落的深红色浊液汇聚在他的手心里,小小一滩。眼泪的热量散走前炙烤着他的手心,也在炙烤他的内心。
“主人……”狐狸轻唤他,试图让他从抽泣中回神。他觉得自己的主人快要碎掉了,却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将这些碎片粘起来。
赫越没有力气再拿起鞭子了。如他以前所想,所有的力气用来发泄一通,堵住的烦闷喷薄而出,轻松的同时也觉得心里很空。。
如果性仍在,他现在或许在思考,是谁烧了他的画展,有什么目的,应该怎么报仇。但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充斥着大脑的悲痛让他无法思考。闭眼时,眼前仍会出现耀眼的火光,让他缓不过神。
他拖着身体往门口走,奋力打开画室的门,只身走了出去。
画室里很安静,克纳什收起自己的手指,将主人的眼泪,以及里面混着的自己飞溅到主人脸颊上的血液,一同捏在拳里。
仇恨如电光火石般腾起。他的主人很少与别的虫争执,记忆中唯一的一虫,就是欧里德那只贱虫。
杀意在眼中晕染,湛蓝色的眼睛已然变得冰冷狠戾。深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手心流经手腕,在已经愈合的手臂上,形成一道渗人的血路。
他的主人应该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惬意轻松地画画,办最盛大的画展。
他要那只贱虫的命。
不惜一切代价。
赫越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来到露天的小阳台边透气。
夜晚的风丝丝清凉,逐渐吹走他身体表面的燥热。汗水蒸发后阵阵发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手指间夹着一只点燃的安神熏香,形状像一支加长版的香烟,味道清冽悠长,让他从疯狂中渐渐冷静下来。
他不喜欢香烟。不只是因为香烟的味道不算好闻,更是因为他讨厌上瘾和失控。对某种事物上瘾无法遏制,因为某种情感陷入泥沼无法脱身。
这些,都不喜欢,甚至有些后怕。
但今天,他破了例。
因为愤怒和悲痛毫无顾忌地以伤害为目的施虐,远远违背了一个驯兽师的初衷。
但这种感觉很爽很上瘾。
赫越盯着手中一点点变短的熏香条发呆。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改变以往的作风,变得暴怒而一发不可收拾,慢慢远离性克制。
如果他面前的虫不是克纳什,或许他会失控将对方掐死。
此时的他吹着晚风,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有节奏地摆动,仍是优雅静态的美感,却凭添几分令人生怜的破碎。
一件柔软的薄毯搭在了他的身上。
“晚上冷,小心着凉了,主人。”克纳什从后面抱住他,手臂在他的腰间收紧,胸口紧贴着他的后背。
狐狸尾巴专门浸了水又拧干,前段**的。尾巴轻轻蹭到赫越的脸上,将脸颊上的污渍擦干,像一块湿润柔软的毛巾。
赫越没有制止。绒毛蹭得他有点痒,他合上眼,被蹭得眼睫微颤。
细嫩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点伤痕,尾巴蹭走了所有泪痕和污渍,留下干干净净的脸颊。
就像泪痕和血渍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会被吓得连夜从这里逃走。”赫越盯着变短的熏香,眼里出神而没有焦距。
狐狸放下自己的尾巴,双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
“不会走的,我是主人的狐狸。”
“明明快要窒息晕死过去了吧,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
狐狸也盯着赫越手中的熏香出神,萦绕鼻间的除了熏香的气味,还有一点点淡淡的信息素花香。
“狐狸死不了,狐狸能为主人做任何事。”
剩下的半句话是“就算能死在主人手里也没有关系”,但是克纳什没有说出口。
赫越没有回答,盯着越烧越短的熏香,被一个充实温暖的怀抱捂暖被夜风吹凉的身体。
熏香烧到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