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名思義就是這裡整個坊都是鐵匠和木匠居住的地方,而大錘巷更是鐵匠的集聚地。
在前身的記憶中,鐵匠聚集的地方除了大錘巷還有小錘巷,以及鐵爐,石炭幾個巷,可以說區區一個鐵木坊,就有十幾條巷子,並不算小。
可這樣大的一個坊,平日裡是沒有集市的,想要買東西,就必須去南邊的東市或者西市,
其中同樣處於西城的西市更近,價值也比較實惠,是附近幾坊的人常去的市場。
半個月前,前身的娘親就是在前往西市時被人劫殺的。
之後的日子,前身一邊將娘親的喪事操辦了,一邊也暗中打聽,知道是黑虎幫一名叫做老彪子的老混混做的,便想要報仇。
可還不等他有所行動,張三就帶人上了門,之後受了重傷的他,也就只能窩在家中等死了。
“那老彪子就住在西市外的靖南坊,裡面住的全都是一些軍戶,但是這個老彪子運氣好,上面有爺兄五人,個個都去當了兵,
只有他年紀最幼,留了下來,靠著五個爺兄的撫恤,得了一個永不加役的優待,在靖南坊廝混了幾十年!”
年輕時的老彪子就好勇鬥狠,憑著家裡傳的一些軍中技巧,最喜在外面惹事生非,後來有了爺兄的撫恤,更是呼朋招友,好不快活。
再到幾年後,爺兄的撫恤用光,習慣了大手大腳與人爭鬥的他,過不慣清貧的日子,索性直接就加入了黑虎幫,
年輕的時候還好,混得不錯,算得上是黑虎幫的小頭目,底下有十幾個混子跟著。
可老了就不行了,雖然還是夠狠,但已經不比年輕時能打了,漸漸被黑虎幫淘汰,便開始做一些無本的買賣。
前身的娘親並不是他劫殺的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到了他這個年紀,為了能多快活上一天,那是會不惜代價的。
“別說眼前這個世道,便是前世那樣安穩的世界,沒有任何牽掛的老壞人,也一樣敢做惡事,壞事!”
這種人,於社會無益,卻又肆無忌憚,欺軟怕硬,別說陸離跟他有仇,便是沒有,真遇到了,也一樣要收拾了。
這不。
按照前身的記憶,他很快就在天色全黑下來之時,到了靖南坊。
只是這靖南坊跟鐵木坊不同。
鐵木坊多是木匠和鐵匠,都是同行,甚至不少都是師兄弟,拜的是同一個師傅,但是白日裡還好,見了面親近寒暄幾句,有事也會相幫,
就像今天在大錘巷的那些人願意為陳家出頭一樣,
可一到了夜裡,家家戶戶關門閉戶,坊中見不到一個人影。
像三四天前,陸離將張三的院門都給砸了,也沒有一個人出來查看,第二天也當沒事發生一般。
剛才也是,明明不少人都聽到了陳家的慘叫聲,愣是沒有一個人出來的,連燈火都沒多一盞,全都在裝死。
可這靖南坊不一樣,坊道巷弄之間,竟然有人打著火把巡查,
而坊市口也有兩個看起來枯瘦,身形殘缺,但眼中卻莫名透著一股子殺氣的老兵持刀守著。
“這靖南坊果然團結不一般。”
早從前身記憶中了解到這一點的陸離,並沒有意外,也想好了應對。
他是來報仇的,不是來搞屠殺的。
所以身形一轉,就找到了坊口附近一處牆壁,直接一躍而上,跳到了屋頂之上。
這一躍,陸離用了[極風殺劍]中輕身之法,消無聲息。
在上方仔細查看了一下,辨認出了老彪子的家之後,便像一陣清風一樣,向那個方向“飄”去。
路上,也看到了不少人四處巡察,確實跟其他坊的關閉門戶截然不同,而這些巡察的人,也多是老弱,鮮少青壯。
尤其是那些老的,個個身負殘疾,顯然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相比起來,那些弱小的十一二歲的孩童,以及成年的一些青壯,遠沒有他們身上的殺氣。
好在,陸離也沒有跟他們交手的想法,很快就落到了老彪子的屋頂上。
向下一看,他不禁樂了。
裡面燈火通明,不止有記憶中老彪子的身形,還有十幾個老混混。
正在下方喝酒吃肉,誇誇其談。
聽了一會兒,陸離就知道這些人全都該死!
原來,自從劫殺了前身的娘之後,從她身上得到了一筆不小的錢財,不止是這老彪子,之前跟著他的那些個老混混,也起了心思。
這些人重又聚在了起來,四處劫殺,從一開始的婦女老弱,到現在都敢直入別人家搶劫了。
眼下,他們就在商量,要去哪裡打劫,
而目標盯上的,便是附近的鐵木坊,畢竟那裡都是木匠和鐵匠,有不少大匠人家中殷實。
其中,就提到了陸家還有陳家。
“賈老六,你剛剛說的陸家,你可知道,半個多月前,老子為何獨獨要去劫殺陸家的婆娘?”
喝的醉熏熏的老彪子指著其中一個老混子開口說道。
頓時就引得十幾個混混來了興致。
“老大,不是因為剛好遇上嗎?”
有人裝作不解的問道。
老彪子呸了一聲:“剛好遇上?那陸家婆娘鬼精鬼精的,把自己扮得跟安樂坊的賤民一樣,就算遇上了,老子會看上她?”
“啊?那老大你是因為?”
見眾人果然興致更濃了,老彪子嘿嘿一笑:“老子我可是遇上了貴人了,你們可知,那陸家婆娘是誰讓老子殺的?”
“誰?”
有人耐不住好奇,問了出來。
“嘿!是幫裡的柳大爺!”
老彪子這話一出,眾混混先是一驚,接著卻是不信。
“怎麽可能?柳大爺可是幫主的左膀右臂,是我們黑虎幫的軍師,他怎麽可能親自來找你,還殺一個鐵匠的婆娘?”
混混中的一個明顯更年輕一些的糙漢子,就毫不客氣的說了起來。
老彪子大怒,對他吹胡子瞪眼的,對方也不懼,一臉就是不信的樣子。
最終,這貨還是解釋了起來:“老子雖然不知道柳大爺為什麽要讓老子殺那婆娘,但老子知道,柳大爺背後一定還有貴人,
而這個貴人,肯定不是幫主,因為柳大爺可不會對幫主下跪!”
“下跪?老大你是醉糊塗了吧?柳大爺怎麽可能下跪?什麽樣的貴人, 也不用讓他下跪啊,便是縣老爺,也不夠格。”
這下,更多人不信了,以為他只是在說醉話。
老彪子見狀也不惱,嘿嘿的笑了起來:“所以啊,你們不懂,老子這是要攀上貴人了,等這些日子,老子再籌上一筆錢,就去見柳大爺去。”
說完,他也不再解釋,拿起手中的酒壇喝了起來。
那些個老混混眼中都不禁閃過絲絲精光,但是最終什麽也沒有說,繼續像之前一樣熱情的吹捧起老彪子來。
之前那個年輕一些的糙漢子也不例外。
顯然,這些混混心中都明白。
老彪子或許真的要走大運了,不要錢的好話,自是一大堆。
當然,老彪子也樂得如此。
他透了口風,不是想這些老混混吹捧自己,
而是繼續確定自己老大的地位,若不讓這些老東西知道,自己即將飛黃騰達,接下來怕是不肯為自己出死力。
那樣的話,自己要如何湊足給柳大爺的見面禮?
又如何能得對方的引薦?
正想著美好的未來時,一道身影卻是突然從屋頂上落了下來。
悄無聲息。
但是老彪子不知為何,卻是正好看到了。
可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一抹劍光掃過。
唰唰的幾下。
就將滿屋子裡的老混混殺得一個不留,
直到濺了老彪子一臉的血,才將他從呆愣中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