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有寂靜林魘大王虎妖罪惡滔天,荼毒生靈,以致方圓百裡寸草不生,屍骨累累】
【請有志殺妖者與吾同行,斬妖除魔平天下,事成之後,願奉上黃金十兩,以慰在天之靈】
一張貼於墨陽縣西城門的懸賞令引得周圍百姓圍觀。
正中有一身著粗布短打的年輕武夫跪倒在地,一張滿是風塵的臉上寫滿堅毅之色,望向人群中的目光充斥著一絲期待。
但大多都是過往的百姓圍觀,沒有人上前揭榜。
畢竟這墨陽縣城大多都是只求生存的平民百姓,又有幾個能有膽識和功夫去降服妖魔。
要知道那些盤踞城外的妖魔,都藏著吃人不眨眼的凶性,恨不得端了這座墨陽縣城,肆意擄掠。
若不是墨陽縣城有能降妖的官家,還有那朝廷的蕩魔司威懾,這縣城早就是一片人間煉獄。
不過類似墨陽縣城作為地方勢力,也自有與妖魔製衡的辦法,他們會在一些周邊散落的村莊中布滿妖魔為神靈的謊言。
換取的就是村莊每隔一段時間的童男童女供奉,以饗妖魔。
還有一些瀕死的老人,也會被縣城裡的官差以“人頭稅”為借口直接奉給小妖。
總體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不過自從陳家村出了那樁殃神的事情之後,墨陽縣官差與妖魔的微妙平衡就被打破了。
不僅是一些被供奉的大妖被接連屠殺,就連一些山神廟的小妖都被屠戮殆盡。
妖魔天性凶劣,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侮辱,一邊威逼墨陽縣官差放下海捕文書,懸賞千金緝拿凶手。
另一邊乾脆敞開了肚皮,肆意屠戮墨陽縣周遭村莊。
這場浩劫故而被稱為妖禍。
周遭妖魔縱橫,讓墨陽縣裡的百姓也是整日人心惶惶,都在想著朝廷的蕩魔司何時能夠前來斬殺妖魔。
但這些閉塞的百姓不清楚,此時的墨陽縣城早已成了一個鐵桶,只有透出去的氣,沒有吹進來的風。
而這位年輕武夫的到來,更是打破了這一平衡,讓墨陽縣裡的百姓愈加慌張。
因為這天剛蒙蒙亮,遠處的天邊還泛著魚獨白。
這等時候,哪裡有官差老爺當值的影子。
不過也有墨陽縣縣衙下面負責雜務和治安的班役會關注此等狀況,隨後便會報於掌事。
這些班役大多是欺軟怕硬的角色,若是尋常百姓倒還能上前罵上兩句,但碰到這等武夫,也只能偷偷上報。
周遭的百姓瞅著跪倒在地的武夫,也都是搞不清楚狀況,沒個膽大的人上前詢問,都是看了一陣就離開。
只等日上三竿的時候,就有一個身穿鬥篷、頭戴鬥笠的怪異男子走到近前。
那男子擠入人群,順著貼在城門上的懸賞令看了一遍,湊上前去,開口問話。
“敢問這懸賞令上所言是否為真?”
跪倒在地上的青年武夫聞言,抬起乾澀的面龐,朝著男子望了眼,輕吐出四個字。
“自然是真。”
男子看了眼青年武夫臉上的剛毅之色,輕笑了一聲,隨即上前就要揭下那懸賞令。
“若是揭了此榜,便是生死由天。”
青年武夫鄭重說了聲,示意男子莫要輕易揭榜。
男子的動作沒有停下,已經揭下一角。
青年武夫猛地揮身劈出一劍,劍氣霸道,可以看出絲毫沒有留手。
男子右手抬起,直直地迎上了這道劍氣,在徒手接住這道劍氣的同時,還將那張懸賞令盡皆揭了下來。
青年武夫看到這一幕,不由地瞪大瞳孔,眼中冒出大喜之色,正要給這男子磕上一頭的時候。
男子卻擺了擺手,順勢說道,“我揭此榜不為千金,隻為一樁事。”
青年武夫有些不解。
男子沒有多說話,瞄了眼四周圍上來的人群,示意到其他隱秘地方在談。
······
墨陽縣府前街。
跟在一身鬥笠男子身後的楊秋明有些茫然。
來到墨陽縣城立下懸賞令,其實已經抱有失望而歸的想法,卻沒想到竟真的有高手揭榜。
身為一介散修,楊秋明在學武有成之後本想著回家探親,不成想在半道上就聽說墨陽縣附近發生了妖禍的消息。
倉促趕回家中,卻為時已晚。
村中數百口村民盡皆成了妖魔的口糧,細細追溯之下,楊秋明發現了妖魔的跟腳。
正是墨陽縣西南方向的一處絕地,寂靜林。
正當楊秋明滿懷恨意想要報仇的時候,卻不敵這隻名為自稱魘大王的虎妖,甚至於對方瘸了半條腿。
自己仍是差點落入虎口。
幸得那魘大王被楊秋明這以命搏命的打法嚇了一跳, 才僥幸讓楊秋明逃出生天。
但這個時候的楊秋明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眼前的這個一身鬥笠的男子,沒有半點真氣外放氣息,也並無內勁高手的內斂之意,倒像是一個平凡人。
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
“怎麽樣,這件布料質地和顏色都還可以吧。”
男子投來詢問的目光。
楊秋明默然地點了點頭,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
“付錢吧,別愣著了,待會再去對面的胭脂店買些胭脂,哎。”
男子和楊秋明吩咐了一聲,隨即朝著對面走去。
這是拿我當錢莊了?還是白嫖的那種?
楊秋明憤懣不已,但一想到對方空手接白刃的可怕實力,還是將這點的鬱悶給壓了下去。
等到晚半天,天色漸暗。
一身鬥笠的男子領著楊秋明出了城,找了個義莊點了燭火坐下。
陰氣沉沉,楊秋明倒沒有懼意,但看著身旁的鬥笠男子走向其中的一副棺材,將棺材蓋掀開,硬生生地朝裡面躺了下去,頓時慌了神。
子不語,怪力亂神——
楊秋明拍了拍胸口,卻見義莊外頭,一個手持著明晃晃火燭的人走了進來。
楊秋明忍不住大叫了一聲,“是人是鬼?”
這人持著火燭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俊臉。
“你可認識我?”
楊秋明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頓時想到了西門城牆上那張被他撕下的海捕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