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遭受妖禍的墨陽縣縣城,只剩下一個劉典吏撐著場面,他也是冷汗直流,頻頻用手帕擦汗。
劉典吏出身士卒,隨軍征戰過幾年,身負軍功,有了一身不俗的武藝。
但眼前這可怕的仗勢也委實嚇壞了劉典吏,一邊是惹不起的朝廷巨擘,一邊是暗地裡的頂頭上司,更有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妖魔。
唯恐說錯了一個字,就要滿門抄斬。
“近些日來墨陽縣發生的這些事情,都督已然全部知曉,為保天下太平,著令我等前來調查,尋個根底,若是有所欺瞞,莫怪我手裡的刀劍不長眼。”
一身玄墨長衫的男人冷冽開口,清冷的面龐上滿是威嚴,他說話聲音不高,但手中出鞘的刀已經代表含義。
這人是蕩魔司總旗,執掌一方的魁首,和朝中那些作威作福的官老爺不同,是實打實從斬妖除魔得來的功勳,死在手下的妖魔不計其數。
兩側列排的是六個身著蕩魔司清一色製衣的隨從。
這些隨從胸口繡有流雲紋飾,無一例外都是玉液境的高手。
這些蕩魔司的高手都是百裡挑一的武學種子,被先天寶藥和玄功秘法澆築而成,與尋常江湖武者有著天壤之別。
更遑論這些蕩魔司高手都是幾經生死,手裡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妖魔鮮血,才得以爬到這個位置。
對於妖魔來說,蕩魔司就是一個閻王令。
但與之對立的卻有兩個聲勢不同反響的妖魔。
只見這兩個妖魔身覆鱗片,上身露出人形,下身則是完全的蛇尾,俊美的外表與邪魅的氣質勾勒出一種野性的美。
這兩個妖魔身旁還立有一個黑袍男子。
這黑袍男子手持雁翎刀,正是陳鋒熟悉的人,武侯府的黑旗校尉,尉忠平。
看到這一幕的陳鋒不由地蹙起眉頭。
這武侯府是明面上和妖魔同流合汙……
眼前的立場能夠看的十分清晰,朝廷蕩魔司為一方,武侯府和妖魔為一方。
兩相對立,氣氛頓覺劍拔弩張。
不過眼下這兩方關注的焦點都聚焦到了墨陽縣縣衙唯一的官員—劉典吏。
都在等待著劉典吏的說辭。
劉典吏被眾多目光交織,饒是經過太多生死場合,到了這般境地,也不由得冷汗淋漓。
“這等妖禍緣起……”
遮遮掩掩說了好一大遭,劉典吏兜兜轉轉還是將罪責全部附加到了陳鋒身上。
便說是陳鋒這等惡人,不知是受了什麽人指點,得償武學,不僅目中無人,更是為非作歹。
大意便是陳鋒罪惡深重,才引得群妖攻之。
話裡話外是一點沒提妖魔的罪責,典型的避重就輕。
不等劉典吏說完,蕩魔司總旗褚正卿眉眼一抬,冷光乍現,他沒有說話,卻是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的刀鞘。
強悍的氣場猶如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劉典吏的心頭。
這位蕩魔司老爺的傾向很明顯,對他的說辭十分不滿。
褚正卿身邊兩列的隨從確是眼皮微跳,他們認得出來,自家大人動怒了。
“說啊,怎麽不說了……”
身覆白鱗的妖魔輕輕晃動著下身的蛇尾,嬌俏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劉典吏。
處在風暴中央的劉典吏如坐針氈,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偷偷將目光望向那位武侯府大人,卻見這位武侯府大人風輕雲淡,仿若事不關己。
尉忠平本是顯得自在,他沒有接到上位來話,那日阻攔陳鋒,不過是心頭不憤。
別說這墨陽縣落入朝廷手中,就是全縣20萬百姓盡如妖魔之口,又與他何乾。
“這……”
劉典吏支支吾吾,終是說不出話來,他倒是想學著那宋長風一般,暈倒在地上便做了事,也不至於現如今被架在火上烤。
“好,說不出來那就我替你說!”
蕩魔司總旗褚正卿微微抬頭,目光斂起,在場中一眾人等掠過,緩慢的吐出聲來。
“我等蕩魔司奉聖上旨意,身負蕩妖、除魔之責,今來此監察,確發現墨陽縣地方有三大罪責!”
拱手抱拳向上稽禮,褚正卿旋即抬起冷冽的眸子望向中央的劉典吏。
“其一瀆職之過,偌大墨陽縣屢遭妖禍,是你地方治亂無能,該當死罪!”
“其二欺君之過,墨陽縣表面祥和太平,實則虛報瞞報,該當死罪!”
“其三勾妖之過,我等明查暗訪,發現墨陽縣常有勾連妖魔,甚至構造供奉神靈謊言,妄圖瞞天過海,該當死罪!”
三道罪責下來, 猶如催命符,瞬間讓劉典吏萎靡不振,跌倒在地,幾乎眩暈過去。
“把他抬出去,擇日後由聖上發落!”
蕩魔司總旗褚正卿不給劉典吏辯解的機會,讓人上前挾著帶下去。
那邊劉典吏鼓起最後一股勁,衝著武侯府尉忠平大喊,“武侯府大人,我們都可是奉的武侯大人旨意……”
武侯府的尉忠平一臉淡然,臉不紅心不跳地站在場中。
在場的一眾人等除了墨陽縣衙的軍伍和衙役都是冷眼旁觀。
須臾之後,其中一個邪魅妖魔冷笑著說:“大人好大的威風……”
“我等在此,有你妖魔講的話,若非有所掣肘,今日我必斬你!”
這話說的狠戾,帶著蕩魔司獨有的煞氣。
這說話的妖魔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同伴扯住袖子,示意它不要再多說。
蕩魔司總旗褚正卿的這句話,等於是把在場的妖魔和武侯府都給罵了。
“罷了,今日之事過後,我等就此離開……”
褚正卿冷冷開口,他也不願在這根子都爛的地方多逗留片刻。
“另外,從這墨陽縣中挑幾個好手,帶回禹州,也不算是空著手回去。”
負手準備離開的褚正卿又吩咐了句。
那為首的隨從點頭,詢問就從縣衙的軍伍和衙役裡挑嗎?
“也不全是,我瞅那獵戶出身的陳鋒就不錯……”
褚正卿微笑著看向眾人,又戲謔式的說道,“你們說呢?”
氣氛再一次劍拔弩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