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立於門口,看著那拄著拐杖踉蹌離開的白發老人,注意到身後有遠遠跟隨的諸多百姓。
他們都是貧苦人家,隻懂捕魚為生,不懂什麽大道理,更沒走出過這烏江。
只是來了一個妖魔縣令,一縣數以十萬的百姓皆成了供奉河裡龍王爺的口糧。
更讓陳鋒沒想到的是,這些個安排,還都是朝廷給的。
莫名地想到前身,不過一介鄉野獵戶,只是想著養家糊口,卻沒想到突遭橫禍。
大周亂世,果然亂的不堪入目。
陳鋒暗自搖了搖頭,捏緊拳頭,眼底不由地掀起些許狠厲。
正要回到縣衙大院時,裡面走出來面色依舊有些紅潤的褚正卿,他身上有白帶纏身,不少地方遭了暗傷。
“褚大人,他們這些人,朝廷會怎麽處理?”
陳鋒隻感覺胸前悶著一口氣,沉聲詢問。
褚正卿苦笑著搖搖頭,他扯著嘴說道。
“他們呀,我也說不清楚,看上面的意思······”
這事褚正卿的確不清楚,裡面的水太深,他委實把握不住,牽扯到的還有天師府。
朝廷委派下來的縣令是經過蕩魔司審查的,到了烏江縣成了一介妖魔,這裡面究竟是誰在作蠱,沒有人說得清楚。
這些人的下場,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蕩魔司總旗能夠管得了。
想到這裡,褚正卿又添了句。
“這往後回去恐怕我就要喊你一聲陳大人了······”
這句話未免說的有些苦澀,但很真實,褚正卿領的這幫鐵狼營的人來到烏江縣,明面上是調查涿州蕩魔司府衙旗衛消失一事。
實則是要以他們這幫武學高手給那河中的妖魔喂些口糧。
朝廷聖上下的那份手諭擺明了就是讓他們有去無回。
死那才是理所應當,活著回來那就是天大罪過,保不齊還會落入大牢,受他人折磨。
“哦······”
陳鋒沒有聽出褚正卿話裡的深意,他不在乎朝廷是否會針對他。
這方亂世,終究是講究強者為尊,大不了自己從禹州蕩魔司殺出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別論是什麽撫仙湖的青麟老母,又或者是什麽天師府的老太爺。
膽敢過來,就是一槍殺之。
自己殺不過,就讓沈妙依顯露真身,全TM的殺光······
陳鋒暗自吐槽了幾句,他略顯煩悶的跺了跺腳,兀自朝著烏江邊上走了過去。
一種怪誕的情緒在陳鋒的心頭蔓延,他委實弄不清楚,這方世界朝廷的邏輯,那些上位者究竟把妖魔看作是一種什麽角色。
既然成立了蕩魔司,為何任由妖魔堂而皇之魚肉百姓?
迎著朝暉從遠處的江面緩緩升起,一片波光粼粼。
陳鋒吞吐了幾口朝華,拋掉心中煩惱,暗自運轉內景朝元法。
隨即在光影浮現中,將汲取到的妖魔壽元灌注到了內景朝元法中。
細密的光線覆蓋陳鋒周身,織成了一張明亮的網,流動的天地元氣快速地注入他的體內。
內景朝元法不愧為玉液境界的精妙法門,有禹州蕩魔司的真實底蘊。
自梁景爍判出六大家族拜入禹州蕩魔司千戶門下,一身桀驁,天賦異稟。
被傅千戶極為看重,傳下不二法門內景朝元法。
內景朝元法修煉深厚,可凝練自身小天地,打通諸多竅穴更有便利。
加上有妖魔壽元的助力,不出兩個時辰,陳鋒體內各大竅穴隱隱放光。
有重新凝練的九大竅穴更加殷實,更有經脈貫通中的另外十二竅穴隱隱共鳴。
不多時,陳鋒閉眼觀察,身體內部已經呈現一方青巒疊翠的內景地。
有了這方內景地,陳鋒愈加能夠感悟天地氣機。
投入了近300年的妖魔壽元後——
陳鋒感應到幾處從未覺察過的大竅轟鳴,渾身滾燙猶如熔爐一般,真氣反覆熔煉。
三條未曾開發的經脈暢通無阻,其上的十二大竅穴徹底圓滿。
下一瞬,位於中間的還有一處暗穴也在升騰氣息,隱隱放光。
十二大竅穴圓滿之後,加上之前的九大竅穴,等於凝練了二十一處大竅。
真氣反覆運行中開始凝成玉液,升華全身。
伴隨著玉液滴落,陳鋒不由得睜開雙眼,射出金芒,周身氣息大漲!
玉液境界成!
此刻的陳鋒臉上終於露出笑容,窺天境突破至玉液,讓他的底氣增添了不少。
沒等陳鋒感應周遭,提前感應到有兩道強橫內斂的氣息從江面迎了過來。
這兩人乘著一支木筏,皆是鬥笠蓑衣裝扮,看不清真切面貌。
陳鋒暗運真氣, 擺開架勢,做出應對。
只見那兩人一高一低,步伐不疾不徐地朝著岸邊過來。
“陳少俠莫要驚怪,我等過來並非要與你為敵。”
等著那高個人撐住船篙,將船停於岸邊。
矮個子將鬥笠摘下,竟是個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的孩童模樣。
只是這孩童喉嚨處有喉結湧動,聲線粗曠,頗顯怪異。
陳鋒並沒有放松警惕,這人氣息難以揣度,而且立刻道出自己姓名。
“我等是朝廷夜不收,司職監察之責。”
孩童道出自己來歷,說的不夠詳細,夜不收的確是負責監察,但更多的是監察蕩魔司和天師府。
為當朝宰相魏相的殺手利器。
其中更不乏降妖除魔高手。
類似兩人,更是夜不收當中身居高位,其一為統領之位,其二為轄軍。
特別是統領之位,更相當於一州刺史,比之蕩魔司一州千戶隻高不低。
這孩童名為靳不凡,一身武學境界已破碎元,抵達返虛。
單從外表上看不出深淺。
至於身旁高個男子名為楚文兆,也是夜不收中的一把好手,手上沾滿無數妖魔之血。
距離碎元境界只差一線,比之褚正卿要高出不少。
“找我做甚?”
陳鋒收斂敵意,緩慢出聲。
“送你一些東西……”
靳不凡掐著稚嫩孩童的嗓音,隨手將一個精致小巧的鈴鐺扔於陳鋒。
陳鋒微微有些愕然,正自納罕間,卻見那孩童身邊的高個男子驚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