鹮待她出宫之时,天空已飘起了扬扬洒洒的大雪。
陈莹莹将手中的赤焰丹放到飞鹰手上:“只有赤焰丹了,你先带回去,雪山瑶草我找我爹想办法,找到了再给你们送过去。”
飞鹰望着那漫天飞雪,马已经骑不了了,他毫不犹豫地弃了马,施展轻功向着城外疾驰。
这一路遥远艰辛,可一想到主子这两年半来毒发时那痛苦的模样,他便咬紧牙关坚持着。
狂风呼啸,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拼尽全力向着山庄飞奔。
当他回到落雪山庄,庄子内静悄悄,飞鹰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径直闯进苏无的屋内。
见苏无正躺在床上沉睡,却不见秦钰的身影。
飞鹰到处问人,庄子里的人皆说没有看到,他们正在武校场操练,没有注意有人离开啊。
苏无听见动静,忙撑着身体起身,便见飞鹰冲进屋内,声音中带着满满的焦急说道:“主子,郡主不见了。”
苏无心猛地一揪,“难道是因我唐突了她,所以走了?”
飞鹰喘着粗气,赶忙说道:“我在陈府听见陈小姐说,郡主在信上写要给您解了毒再离开,不可能这时候走!”
他听了这话,一愣,随后点头,阿钰姐姐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女子,她既有此承诺,便定然不会食言。
昨夜能豁出一切,哪怕失了清白也要救他,不可能不说一声就离开。
他慌忙穿好衣裳在庄子内外寻找,飞鹰也在后面喊:“郡主!郡主!”
就在此时,塔姆大娘的小孙子塔吉抱着一只小猫,从山庄角落的猫窝中钻了出来。
小家伙鼻子下挂着两条亮晶晶的鼻涕,奶声奶气地开口道:“你们是不是找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大姐姐,她往那边走了。”
说着,他那脏兮兮的小手朝着西山的方向指了指。
苏无顺着塔吉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瞬间闪过危险的气息,“飞鹰!跟我去西山给我把人找出来!”
飞鹰一听,顿时急得跳脚,连忙劝阻道:“主子,我带几队人马去,您大伤未愈,就不要去了。”
苏无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飞鹰见状,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见苏无态度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说道:“那您添件衣服。”
说罢,飞鹰匆匆进屋,很快便拿了一件墨色大氅出来,为苏无披上,又叫上五队人马,跟在苏无后面前往西山找人。
塔姆大娘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看到孙子脏兮兮的模样,“你这个小崽子给我过来!今早才给你换的衣裳!又这样埋汰!”
她揪着塔吉的耳朵,往西山看了看,忧心忡忡:“这么大的雪,郡主可要平安回来啊...”
大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天地间一片银白。
秦钰在茫茫大雪中踽踽而行,四周皆是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脚印在身后蜿蜒,很快又被新雪覆盖,看不到任何曾经走过的踪迹。
她一圈又一圈地在西山探寻着,却依旧找不到想要寻觅的瑶草,更不见半个人影。
眼见日光渐弱,暮色仿若幽影,终是将天地笼于黯淡之中。
苏无在西山脚下,望着那漫天大雪,心头突突直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提气运用内力施展轻功,直奔山顶的宅子。
西山上那处宅子空空荡荡,想起秦钰在这里曾和苏佑祺你侬我侬,心头起了无名之火,此时又找不到秦钰,气得一脚直接将这宅子的外墙踹到。
“这里有血渍!”
山林间蓦然传来侍卫呼喊的声音,苏无忙起身飞去。
原来侍卫在树桩上看到血迹,那刺目殷红,在皑皑白雪间分外扎眼,旁边还有一只沾着血渍的绣花鞋!
苏无见状,只觉心脏骤停,几近昏厥,她莫不是遭了山中野狼之害?
他后背的伤本就未愈,剧烈的运动使得伤口再次裂开,但他此刻浑然不觉。
阿钰若有不测,他也无意苟活!
命人顺着血迹往下找去,在下面的树枝上,又发现了些许血迹,星星点点,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突然,在一个隐蔽角落,他看到了秦钰的梅花玉簪,赶忙冲过去捡起,抬眼见这里地形较为陡滑,难道她不慎跌下去了?
不及多想,依此推断,他朝那个方向决然滑下去。
果然,在山底处,秦钰血迹斑斑地躺在雪中,手上还紧紧攥着一把瑶草。
苏无急奔过去,将秦钰翻身抱于怀中,颤声道:“阿钰...阿钰姐姐”
秦钰没有反应,小脸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苏无贴在她的胸口处,还能听见心脏跳动,松了一口气。
见到秦钰白色襦裙上沾满泥土和血渍,一只脚上还没了鞋,他心内满是疼惜:“阿钰...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万死莫赎!”
立即将自己的氅衣脱下来,轻轻裹在秦钰身上,抱起她就往回走。
秦钰在昏迷中感受到了温暖,在他的怀里醒来。
她虚弱地睁开双眼,看到少年焦急的脸,眼尾泛着红,刚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苏无深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毒发了,他抱紧秦钰,加快了脚步。
回到山庄后,苏无将秦钰放到软榻上,此时他再也支撑不住,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噗”的一声,喷了一大口血,随后眼前一黑,晕了在秦钰身上。
飞鹰上前急忙将苏无挪到床上,秦钰此时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强撑着站起来给苏无把脉。
因着今日苏无又使了内力,赤焰寒冰毒已损伤心脉,针灸之法已经完全无用。
飞鹰急急将赤焰丹和混天龙胆草拿到秦钰面前,说道:“郡主,药已经拿到了。”
秦钰看着飞鹰手中的药,除了混天龙胆草还有赤焰丹!
惊喜之余,赶紧让飞鹰把瑶草和那两味药都分成七份,今日先拿一份给塔姆,让她熬出药汁,好给苏无喝下。
此时苏无已经毒发,开始浑身滚烫,秦钰拿来凉帕给他擦着身上的汗,又换了后背的药重新包扎。
待飞鹰端来熬好的解药,秦钰接过药碗,坐到床边,轻轻扶起苏无的头,一点点喂他喝下去。
便让飞鹰回去休息,他也赶了一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