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塔姆大娘轻轻敲门:“郡主。”
秦钰让她进来,只见塔姆端来了一碗热姜汤,“郡主,今日冻坏了吧?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秦钰抬眸,望着那碗姜汤上面袅袅升腾的热气,接过姜汤,慢慢饮着。
塔姆见秦钰一身伤痕,不禁心疼呼道:“哎哟,郡主啊,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多血啊?”
秦钰听她这么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腿上、脚踝有多处擦伤,右边脚踝还肿得老高。
“没事,我就是采药的时候摔下来,扭到脚了,没有大问题。”
“那您也得处理一下呀,”塔姆满眼疼惜,连声道“多好的姑娘哟,一身的伤。”
秦钰摇摇头,看着床上的苏无:“他此刻命悬一线,我先等他的情况稳定了再去处理,我这个不妨事。”
塔姆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端着空碗默默离开。
房间里只剩秦钰一人守在床边,四周静谧得只余苏无微弱的呼吸声。
秦钰心中惶惶,她也是第一次使用此方子,不知效果如何,只盼他能熬过此劫。
渐渐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苏无的体温开始恢复正常。
直至后半夜,苏无的身体温度也没有变化,秦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心中那沉甸甸的巨石好似落了下来。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眼前亦渐渐模糊,终是不敌汹涌困意,趴在苏无的床边便沉沉睡了过去。
然即使在睡梦中,秦钰的手指仍紧紧搭在苏无的手腕脉上,哪怕意识混沌,亦不肯松开分毫。
第二日,晨晖透过窗棂的缝隙,悄然洒落在屋内两人身上。
苏无醒后发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而那人趴在他的床边呼吸沉沉,身上血渍斑斑的衣服还没有换。
此时,窗外微风轻拂,庭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看她,满眼欢喜,温柔缱绻。
忽然发觉秦钰的脸不对劲,面上皆是潮红,眉头紧蹙。
苏无忙伸手探去,秦钰额头发烫,想来是昨日雪中昏迷太久,**的衣服没有及时换,这才感染了风寒。
更别提她从山上滚落,身上那么多伤痕都未处理,眼下烧得不省人事。
他急忙下床唤来飞鹰在盥室中备上热水,又拿了风寒药让塔姆熬上。
待一切准备妥当,热水腾腾升起氤氲雾气,他将秦钰衣物尽数褪下,抱她一同入了浴桶。
盥室内,热气弥漫,墙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苏无拿了棉巾细细清洗她身上的血渍、雪泥。
当清洗到有伤口的地方,秦钰轻哼出声,紧皱着眉,却仍未醒来。
那模样令苏无心中一揪,手上的动作愈发轻缓,边清洗边轻轻吹着伤口,心中不住默念:莫要弄疼了她,莫要弄疼了她。
秦钰没有意识,眉头渐渐舒缓,头不自觉地靠在苏无的胸口,温热的水流将二人紧紧包裹。
秦钰因着发烧,面上愈显红润,望着娇艳欲滴的红唇,苏无心中忽起了一丝不该有的绮念。
他暗怒自己是个禽兽,赶紧用拿起搭在屏风上的棉巾裹着秦钰,抱着她出了浴桶。
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苏无找出自己平时抹的药膏给她细细抹着,每一处伤口都未曾遗漏。
而后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自己的干燥绯衣给她换上,这倒不是他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庄子里只有塔姆一位女性,没有其他任何女子的衣物。
“主子,药熬好了。”门外传来塔姆的声音。
苏无听闻,将被子给秦钰盖好,整了整被角,这才打开门,端过药亲自喂给秦钰。
秦钰这场风寒来势汹汹,连着烧了两日,她也昏睡了两日。
两日里,苏无都给秦钰泡了药浴,时刻陪在她身边,之前是秦钰照顾苏无,如今秦钰累倒,苏无又反过来照顾她。
这日一早,塔姆照例将药送到房间门口,苏无唤她进来给秦钰喂药,自己则转身出去。
秦钰一觉睡到下午,终是醒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绪亦有些迟缓,身上倒是舒爽。
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身上的伤口皆已敷了药,包扎得整整齐齐,而原本那血渍衣物也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宽宽大大的衣衫,那衣衫之上,隐隐散发苏无身上特有的清冽香味。
秦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中又羞又恼,不禁脱口骂了一句:“登徒子!”
此时塔姆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风寒药。
“呀,郡主醒啦?”塔姆见秦钰醒了,眉眼间满是欣喜,将手中的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扶起秦钰,“您睡两日了,老天保佑,您终于醒了。”
“什么时辰了?”秦钰揉着发昏的脑袋问。
“酉时了,”塔姆轻声回道,“奴婢辰时喂您吃药时,您还烧着,此时感觉可好些了?”
“你辰时来过?”秦钰听到塔姆说是她来喂的药,心下一松,这衣物应也是她帮忙换的吧?遂又笑着道:“好多了。”
“是呀,眼下天都要黑了,您这药也该喝了。”塔姆边说边将药端到她面前,还冒着热气。
秦钰端过药,凑近闻了闻,里面有麻黄、桂枝、甘草、杏仁、石膏、生姜、大枣。
“飞鹰不是说庄子里没有懂医术的吗?这药方配的倒是不错。”
塔姆脸上挂着温和笑意,说道:“主子自己配的,庄子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主子开了药给我们服用。”
秦钰抿嘴点点头,这小孩还通医术呢,终是久病自成医啊。
她低头喝一口,那苦涩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秦钰直皱眉,虽说自己也已经学医十年,但是中药她吃的是少之又少,这突如其来的苦味令她有些难以招架。
此时只听得空气里突兀地传来“咕~”,秦钰忙不迭地捂住肚子,将手中的药碗又推回塔姆手上。
“郡主可是饿了?主子让厨房备着饭菜呢。”塔姆急忙问:“您这几日都未进食,要不奴婢给您端进来?”
秦钰赶紧摇头,这是苏无的房间,怎好意思在他屋子里用食?这于礼不合。
遂道:“还是去中堂吧,你先把药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