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橋區域,一間公寓內。
“阿曼”除了思緒還屬於自己,其他已無法掌控,朦朧的困意正一點點地從四面八方襲來,試圖拖拽祂最後的精神。
當然……是開玩笑的。
“夢魘”的能力,還有心理暗示、幻術……“阿曼”女士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餐桌旁一坐一立的兩位不速之客,眨了眨眼,順勢融入了克萊恩構建的夢境。
祂在夢中保持著清醒,沒有嘗試混淆施術者的認知,隻以最樸素的演技裝出了一副普通人被拖入夢境後應有的遲鈍表現。
“晚上好,斯通女士。”
餐桌旁,虛靠椅背的克萊恩十指交叉,語氣從容自然。
他指了下餐桌對面空閑的另一張座椅道:
“請坐,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您。”
如沉湎夢遊般懵懂中,“阿曼”面帶笑意的微微頷首,一點不客氣地拉過了克萊恩指給祂的那把椅子落座,雙腿交疊,右手習慣性的摸向了眼角的淚痣。
祂上下打量著克萊恩,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
“您是?”
“我是今天和您偶遇的那個魔術師。”
克萊恩雖然疑惑面前的這位女士在夢中的表現,但深入一想方才那名“機械之心”成員被調戲後慌張逃開的樣子,也釋然了許多。
“惡魔”犬挑選的目標都是曾被迫沾染墮落又重獲新生的女士,經歷過那樣的過去,性格上開放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見“阿曼”還記得自己,克萊恩舒了口氣,正色繼續道:
“今天下午的事情很抱歉,我沒能留住驚擾了您的惡徒。”
“不用在意,警官們已經接受我的案子了,他們說會保護我。”
“阿曼”流暢回答,自然地不像是睡夢中的人。
祂的視線在克萊恩與莎倫間來回掃視,笑意愈發濃鬱。
“那你還記得警察們說要怎麽保護你嗎?”
“他們打算怎麽處理那個凶手?”
“是抓捕歸案,還是暫時只能保證你的人生安全?”
克萊恩一連幾個問題提出,“阿曼”沒有絲毫緊張,微笑著一個一個回答道:
“警官們說我不用再擔心開膛手危機我的生命,只是建議我每天都要去教堂一次。”
“他們上報了我的名字,教堂的神父和這幾個街區巡邏的警察最近都會留意我的安全。”
“至於那個凶手……”“阿曼”身體略微前傾,看著克萊恩的眼睛,繼續笑道,“警官們告訴我,後面兩天,要小心鐵十字大道和聖喬治街,他們接到線報,說這兩個街區很有可能是凶手的下一個目標。”
鐵十字大道和聖喬治街?
貝克蘭德橋靠近東區的兩條街道,“惡魔”犬下次行凶的目標住在那附近?
“機械之心”竟然已經確定了“惡魔”的行蹤了,該說不虧是正神教會麽,背靠有著半人半神位格的大主教,在有合法傳教權的地區裡徹查一個行蹤不定的中序列只花了幾個小時就確定了具體下落。
一想到自己跟蹤幾天都收獲寥寥,克萊恩不禁歎氣。
他下意識認定“阿曼”的話沒有問題。
畢竟這是在夢中,下午時他也確定過,“阿曼·斯通”只是個普通人,就像過去隊長如夢調查時詢問過的許許多多普通人一樣,
除了遵循靈性的牽引回答問題,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 克萊恩沒有多想,起身對面前的無辜女士彎腰行禮。
“很抱歉打擾您了,祝您好夢。”
……
公寓房頂上,左手一片濃重漆黑的克萊恩睜開了雙眼,對旁邊漂浮在半空的莎倫說道:
“‘機械之心’已經確定了那頭‘惡魔’的下落。”
“‘惡魔’下一次目標疑似在鐵十字大道和聖喬治街附近,我們去看看?”
莎倫想了想,簡短道:
“可能會碰上‘機械之心’。”
會碰上“機械之心”?
好像也是,佔卜出“惡魔”下落後,“機械之心”提前蹲點等“惡魔”自投羅網也有可能……
況且“機械之心”肯定比自己更了解怎麽對付“惡魔”,說不定已經做好了針對“惡魔”惡意感知的陷阱,調動了能封鎖環境製造結界的封印物也說不定……
克萊恩仔細思考了片刻,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機械之心”那邊肯定是不知道戈斯塔爾斯已經潛伏在了貝克蘭德某處,外面行凶殺人的黑色犬類“惡魔”不過是個幌子。
把消息分享給“機械之心”,和原來一樣用舉報的方法寫封信直接塞到蒸汽與機械之神教堂門縫裡貌似也可以,但矛盾的是,克萊恩並不打算這麽做。
先不提戈斯塔爾斯是查拉圖交給自己的任務,如果再一次貿然打亂特倫索斯特情報部門的行動,那很有可能就會像查拉圖上次說的一樣,哪怕是祂也無法彈壓特倫索斯特第二帝國內部對自己的不滿。
思緒種種,克萊恩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右掌中心血肉翻騰,分離成無數細小的肉芽向四周褪去,露出了藏在他血肉中的一枚黑鐵色徽章。
“滴滴。”
“A先生,在嗎?”
……
昏暗甬道中,快步行走的A先生忽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是在分部的地下基地,他沒有像平時那樣戴上兜帽,一張女人般柔美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
血紅的雙目隨著緊蹙的雙眉同時皺起,A先生垂落在身體一側的右手猛地握住,掰斷了其中一節手指。
他把手指扔在地上,一圈血液蕩開,形成了具象化的文字。
正處理完任務準備遞交報告的A先生沒興趣去看某個眷者打趣的問好,視線一跳直接看向了後面的正文。
“‘機械之心’……他們盯上了戈斯塔爾斯?”
……
“有源堡的氣息,很濃重,但是位格很低……”
成功完成欺詐的“惡作劇之神”轉動著手腕,不知在想什麽。
公寓下方的二居室裡,脫下了外衣換上浴袍的“阿曼·斯通”癱坐把自己摔進了沙發,仰頭靠在沙發的墊子上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又一個和羅塞爾一樣,來自第一紀之前的人?”
“是‘詭秘之神’給祂自己選的神眷者……”
“還是神降容器?”
要去弄一個很緊急的作業,過渡一下。
剩下的字用番外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