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餐布平整鋪在長桌上,侍者們端著一盤又一盤的食物走來,先進行分割,再分別送到每一位客人面前。
倫納德站在一道裝飾性立柱之後,小心地透過灌木偷瞄充斥著融洽又壓抑的詭譎氣氛的長桌,趁沒人注意,調整了下隨手買的假胡子。
看得出來,隊長在很努力想活躍氛圍,只是讓一個落後於時代的中年男人模仿青年講時興笑話,往往只會取得完全相反的效果。
以前這種活都是交給我、克萊恩,還有科恩黎來做……倫納德注意到已經結了婚的科恩黎沒有和往常一樣,坐在羅珊身側,這位新手丈夫很懂得避嫌,在目前女性佔比極高的黑荊棘安保公司裡,硬是擠到了弗萊和隊長中間的位置,讓本就尷尬的氛圍雪上加霜。
簡直就是災難……倫納德默默道。
瞟到一言不發,嘴角上掛著虛假笑容的戴莉女士忽然抬起了頭,朝立柱這邊看了過來,倫納德緊忙縮回向前半探的身子。
他撓了撓鼻子,沒理會侍者看他奇怪得目光,側頭對著空氣低聲道。
“老頭,這怎麽處理?”
因為他執意提出返回廷根,調查克萊恩·莫雷蒂之死,“同居者”已經很長沒和他再說過話了。
不過此時那蒼老的聲音卻有了回應,像是回到了熟悉環境後,重新感受到了輕松和愜意,心情都變好了許多。
“這有什麽難的?”
“現在大大方方地走過去,然後吃完晚飯,第二天找個理由離開,回到貝克蘭德。”
“我怎麽能直接回去?”倫納德克制的音量夾雜著略微激動。
“是你要結婚嗎?”
老頭的問題霎時堵住了他的嘴,又喋喋不休的乘勝追擊。
“你回廷根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不是為了確認克萊恩·莫雷蒂的真實身份,確認他是不是還躺在你們為他挖的那個小小墳墓裡,身體有沒有被褻瀆?”
“呵,你根本猜不到你那天在濟貧院裡遇到了什麽。在得到祂的暗示後,你還天真的對你的前同事抱有期待,這就是最大的錯誤。”
“別忘了,你和他真正相處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個月。”
“是克萊恩救了我們。”倫納德執拗的不願承認。
他明白,老頭說的是對的,在一個多月前,塞西瑪執事代表聖堂,特意審問黑荊棘安保公司每一位成員的時候,他就應該明白,有些事情無法逃避,裝聾作啞只會讓本應爆發的毀滅在寂靜中堆積,直到再無法遏製,徹底摧毀一切。
“如果不是他,今天沒有人還能站在這裡,或許整個廷根都不會存在了。”
倫納德嘗試說服“同居者”,更是在說服自己。
克萊恩的出現是有很多巧合,梅高歐斯事件也有很多說不清的疑點,極光會的態度難以捉摸,在幾次行動上,處處都透露著對克萊恩·莫雷蒂的特殊優待,就連最後“陽炎”點燃梅高歐斯肚子裡的真實造物主子嗣,結束那場從開始到結束都是徹頭徹尾一場悲劇的神降儀式,都有太多說不清的地方呈現在檔案上。
老頭說,真實造物主才是最初掌握“太陽”的神祗……倫納德撕下了鼻子下的兩撇假胡子,突然走出了立柱。
我到底是為了維護克萊恩在狡辯,還是為了維護我從小被灌輸,然後堅持到現在的世界觀?
黃昏下的墓碑浮現在眼前,
三行簡短的墓志銘和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倫納德重新審視照片上書卷氣濃厚的年輕人和通緝令上夏洛克·莫裡亞蒂眉眼間可能存在的相似點,掃開情緒的陰霾,努力偽裝出好友師長們熟悉的浪蕩模樣。 耳邊羅珊刻意的驚呼愈發清晰,隨後是科恩黎和西迦的調侃,掛著洋溢的微笑,倫納德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輕。
享受著隊長和戴莉眼底的驚喜,倫納德暫時放下了煩惱。
……
“因為無數奸惡的天性都集他一身,命運也像娼妓一樣,有意向叛徒賣弄風情,可是這一切都無能為力,他不以命運的喜怒為意,揮舞著他血腥的寶劍,像個煞星似的一路砍殺過去,直到那個奴才面前......”
“血之上將”塞尼奧爾面色古怪的掃了眼前從地上富商屍體裡奪來的筆記,竟然是用羅塞爾文寫成的。
和白鯊給的情報不一樣,不是靈教團搜集的拜朗文獻……
他比起人類更像幽靈,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譏諷一笑,一腳踩碎了肥胖商人的頭顱。
邪笑著的水手拖走了商人的屍體,塞尼奧爾倦怠地看著筆記從手中被夾著血腥的海風卷走,臨了紙張即將脫離指尖時,又遲疑了一下,引動冷風,老老實實收了回來,塞到了紅色外套內。
雖然這世界上沒人能看懂羅賽爾大帝的鬼畫符,但不知為什麽,“玫瑰教派”的高層卻對這些天書異常重視,似乎一直想要從中找出什麽線索。
其實克萊恩此時在這恰好看到了紙上的內容,一定會認出這出自於名為莎士比亞的作家,於《麥克白》中寫下的台詞。
可惜塞尼奧爾並不懂這些字體和語句背後的含義,更不會思考晚年的羅賽爾到底是在何等情況下借用了這位作家的語言,又在抒發何種情感根本
當然,塞尼奧爾連南大陸都坦文都不認識幾個,也不會想這麽多。
他停在甲板邊緣,目視著茫茫海面遠處,那裡黎明的光彩染白了天邊一角,浩浩蕩蕩的雜散艦隊正勻速靠近,哪怕隔著兩海裡遠,他都能清晰看見弗薩克人在桅杆下掛著晾乾的鮭魚。
“軟骨頭!”
塞尼奧爾怒喝道,隨意的發泄若同尖嘯,精準將“血之上將”的怒火和不滿傳達給了每一個船員,放縱的**和渴望殺戮快感的迫切同化了他們的思維。
是命令,是信號,也是詛咒。
一時間,整個“血之寶樹”號躁動起來,大炮對準來襲的艦隊,“異種”們紛紛褪下外衣,或露出毛發堅硬的外皮,或拉起幾個活屍磨牙礪爪。
**著上身,脊背上紋著血樹圖騰的航海士往手上唾了口唾沫,呼喊著水手把剛剛洗劫商船得到的俘虜開膛破肚,血腥味轉瞬吹滿甲板。
忍耐許久的海盜撕開了最後一寸矜持,血肉骸骨堆砌的祭壇凌亂隨意,又切實勾連到了某個執掌了墮落邪惡權柄的存在。
塞尼奧爾捧起一隻頭骨,盛滿鮮血,從頭頂澆灌到全身,站在血肉祭壇前,忽然爆發出最尖利的嘯叫。
“血祭血樹,魂獻深淵!”
“殺光他們!”
……
“怨魂”的尖嘯在空曠的海面上傳播了數海裡之遠,兩位海盜將軍導演的血腥海戰已然開始,魯恩海軍扮演的戲劇第三主角卻還在六十二海裡外的無風帶上蹉跎,剛破開迷霧遮擋,從大片乳白中駛出,將將透過蒙著灰的天氣看到一兩抹火藥炸開的橘紅。
擔任旗艦的二級風帆戰列艦上,上校軍銜的“懲戒騎士”嚴陣以待,中炮甲板二十八門長炮高高吊起,試圖以仰角覆蓋兩支海盜團的交戰范圍。
水手、海員在甲板上東奔西走製造的咚咚聲如同鼓點,克萊恩靠在二層甲板下部,從小窗的縫隙裡往外望,秘偶喬吉亞就守在一旁,仿佛和陰影融為了一體。
開打了……
狹小空間裡,小聲祈禱的克萊恩艱難逆走四步,登上了灰霧殿堂。
他坐在最上首的位置,熟稔蔓延靈性,點開了屬於自己的那顆深紅星辰。
妖豔色彩爆炸鋪開,古舊斑駁的青銅長桌頓時虛幻,單調的灰白視野瞬間擴大數十倍,蔚藍的海景徐徐展開。
在灰霧位格的加持下,克萊恩借助祈禱光點看到了他所乘坐的風帆戰列艦尚未抵達的海域,看到了六十二海裡之外的景色。
“血之寶樹”號撞上了“黃昏中將”的旗艦,骸骨搭建的桅杆被鮮血染紅,無數幽影從頭骨的眼眶中飛出,無差別攻擊著戰場上除“異種”之外的一切生物。
很符合我對“玫瑰學派”的刻板印象……最上首的克萊恩目光微微下移,發現“血之寶樹”的前甲板上有一塊濃縮著給人汙穢感覺的玫紅色的區域。
那裡被數個隸屬“玫瑰學派”的中序列保護的嚴嚴實實,“血之上將”本人也一直在附近徘徊,無論“黃昏中將”布拉托夫·伊萬如何挑釁,也不會離開梅紅色區域太遠。
而且這片被異化的甲板,克萊恩即使在灰霧之上也無法全部看清。
看來這就是塞尼奧爾用來呼喚半神的保險……克萊恩還發現,在“血之寶樹”號附近,有幾艘“血之上將”海賊團的船隻幾乎沒有參加戰鬥,火炮也有一側沒有對準戰場,反倒衝著空蕩的海面,像是在提防某些隨時可能冒出的意外。
塞尼奧爾對魯恩海軍可能偷襲不是一無所知,嗯,布拉托夫·伊萬看起來沒有掌握這個情報,他在專心對付敵人……從手腕上解下纏繞的銀白鏈條,黃水晶靈擺自然拉直。
這是克萊恩出海前買的紀念品,和已經變成他晉升“秘偶大師”魔藥主材料的“黃黑之眼”款式差不多。
“弗薩克海軍會介入今天布拉托夫·伊萬和賽尼奧爾的衝突。”
黃水晶靈擺緩慢轉動,遲疑調整了幾個弧度,開始堅定的朝逆時針方向轉動。
這意味著否定。
弗薩克海軍今天不會出現?
為什麽……克萊恩的靈性直覺告訴他佔卜沒有出錯,但他無法理解佔卜得到的答案。
艾彌留斯·利維特想把兩個海盜將軍順手變成政治財富不是多難發現的事情,“黃昏中將”再怎麽說也是在海上為戰神教會耕耘許久的強大序列五,就算戰神教會財大氣粗,不缺一兩個序列五消耗,想要再培養一個有布拉托夫現在影響力的海盜,也不是一件可以速成的易事。
難道弗薩克真的不摸不清奧拉維島上的動向?
克萊恩靠住椅背,眉頭微蹙,嘴唇兩角略微下沉。
可能要改變一下計劃的細節了。
……
無風的夜晚,慘白的月光籠罩著大地,照亮了戰爭過後的殘垣斷壁。
一群額頭纏著白色頭巾,乾瘦如柴的身體藏在髒兮兮破爛長袍裡的帕斯土著蹲在火堆旁吵嚷著。
像這樣的人在這片幾乎與廢墟無異的港口中還有很多,他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大部分在偷懶,只有抽簽抽中的幾個倒霉蛋不得不背著蒸汽步槍到處巡邏,嘴上嘰裡呱啦地說著土著內流行的都坦語。
作為一個純正的因蒂斯人,一位骨子裡流淌著繼承了第四紀偉大所羅門帝國公爵血液的天使後裔,傑利·查拉圖打心底裡從未瞧得起西拜朗北方邦的土著語言。
但這並不代表傑利·查拉圖像許多和他抱有相同想法的北大陸貴族青年一樣,驕傲的不屑學習土著的語言。
相反,傑利·查拉圖的都坦語說的非常流暢。
砰。
一個罩著看不出原本顏色長袍的帕斯土著突然劇烈抽搐,如癲癇發作一般倒在了地上,傑利·查拉圖看著這個即將前往死亡國度的可憐蟲,和周圍其他的土著一樣,不僅沒有著急,反而還發出了走調的怪誕笑聲,嘲笑著同伴的衰樣兒。
在他們無意義的笑聲中,抽搐愈發激烈的年輕人頭顱猛地炸裂,緊接著是脖頸,鎖骨以上全部炸成了血水,將本就泥濘肮髒的地面弄得更為不堪。
細小的觸手和宛如樹枝一節一節粗糙枝乾的骨碴刺破了肌膚,粘稠的血液富集在一塊表面較為規則的骨頭表面,散發出淡淡的血光。
一時間,剛剛發出怪笑的土著們同時靜止,屏息凝神,眼中閃爍著饑腸轆轆的野獸看到獵物時遮掩不住的貪婪。
換了一副土著模樣,藏在他們其中的傑利·查拉圖有模有樣的也探了點身子,頭巾縫隙裡的眼睛眯了起來。
是“囚犯”途徑的非凡特性。
剛才失控暴斃的倒霉蛋是個“囚犯”,他的屍體尚且溫熱,他的同伴卻已經像禿鷲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他的屍體。
對這種事發生,傑利·查拉圖略有耳聞。
在調查的時候,他聽說了一個很有趣的小故事,說是“玫瑰學派”的有些高層出於惡趣味,會故意讓被他們裹挾的一些仆從軍成員生吞非凡特性,美名其曰擁抱神的意志。
這種草菅人命,將同胞當作牲畜取樂的行為並不會發生在“玫瑰學派”的所有營地中,但也已變成了時新的“放縱”潮流,即使“玫瑰學派”中一心救國的反抗軍領袖有意反對,也只能在自己的轄區內明令禁止,管不到其他“將軍”和“大祭司”的手下。
沉甸甸的血色骨頭落進泥土,剛才還圍坐一圈其樂融融的土著們突然紅了眼,一個個發瘋似的,朝著屍體撲去,撕咬扯拽,彼此互相攻擊,只為了搶奪唯一的“囚犯”特性。
傑利·查拉圖看著這野蠻的一幕,本能感到不適,強忍住給眼前土著一人一發空氣子彈的衝動,裝出一副嚇傻了的樣子,雙手撐著地面緩慢後退,遠離了荒誕血型鬧劇的中心。
過了不知多久,隨著半桶煤油澆在火堆旁堆疊在一起的三具屍體上,傑利·查拉圖才打起精神看了兩眼,發現死者翻了兩倍,新的“囚犯”雙目布滿血絲,牙縫裡還殘留著人的皮膚組織和毛發,嘴裡鮮紅一片。
加斯帕港口的負責人,一個叫做裡昂的混血南大陸土著肆意大罵著鬧事的土著同胞,“活屍”的力量無人敢去反抗,隻得由他打罵。
裡昂掃了眼唯一沒有參與爭搶的傑利·查拉圖,捋著遺傳自他因蒂斯父親的金色卷發,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一會新的葉子就來了,該裝船裝船,該檢查檢查,別讓我發現再出什麽岔子!”
“頭兒,能不能……”
大著膽子插話的土著還沒說完,一隻泛著金屬冷光的拳頭已經糊上了他的臉,砸的他頭暈目眩,牙齒碎了兩顆。
“該死的!”
“還沒乾活就想著吸!”
“你怎麽不把自己的腸子拉出來吸吸!”
怒斥一頓後,裡昂擠成一團的臉稍稍舒展了一些。
“乾完活會給你們留點。”
土著們頓時歡呼起來,傑利·查拉圖目視著那一個個臉上純粹的喜悅,嘴角上揚,打了個響鼻。
……
火炮在咆哮,鉛殼炮彈砸入大海,沸騰了海面。
“血之寶樹”號的甲板隨著海浪一同顛簸,劇烈的搖晃,戰列艦僅是一次校準式射擊就徹底打醒了沉醉在落後時代,還靠著刀劍和蠻力廝殺的海盜們。
二十分鍾過去,六十二海裡的距離被縮小一半,靠著一件封印物和隨船風暴教士的支持,兩大海盜船在自身完全沒發覺的遲鈍裡,盡數落入了“懲戒騎士”的手掌。
一道道律令從二級風帆戰列艦的甲板上,如颶風,席卷向被鮮血和炮火染紅的海面,強硬壓製了兩方的非凡,一時詛咒式微,黎明搖曳接近熄滅,仿佛局勢已定,魯恩海軍的勝券在握。
油脂被焚燒的聲音滋滋響起,煩躁不堪的塞尼奧爾大吼一聲,狼人化的鋒利雙爪不分敵我,隨手抓住兩具肉體撕成了碎片。
他又朝“黃昏中將”布拉托夫·伊萬打出了一發尖嘯,旋即快速撤出身位,憑著為數不多的理智壓製嗜血的本能,回到了血肉祭壇附近。
“點燃祭壇!”
他毫不掩飾的對二副下達命令,邊收割著生命,邊往祭壇中添柴加料。
大副格莫拉攔住了戰場中唯一的“守護者”,“活屍”的身體被黎明巨劍輕松撕開肌腱,全靠著旺盛的生命力拖延。
在塞尼奧爾的死命令下,一個信仰“**母樹”的“狼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迷茫失神的跳入了冒起火焰的祭壇,作為祭品,開啟了至褻瀆、至墮落的儀式。
數道身體畸形扭曲的“惡魔”和“異種”輪廓藏匿在流動的陰影浪潮中,猙獰的血紅視線從四面八方投來,癡癡地黏著在白骨與血肉殘肢鑄就的祭壇底端,黏著在那由兩種象征意義截然不同的聖徽符號雜糅而來的詭譎圖案之上。
八角形的祭壇散發著濃鬱的紫紅色光芒,爛泥一般的血肉攀附包裹住一根大腿骨,糾纏生長成一隻粗壯的手臂。
這手臂張開畸形的五指,啪的一聲,死死扣在了祭壇邊緣,仿佛要從虛幻有別於現實的空間中拖拽出一道極為恐怖的身影。
死去的屍體燃燒消融,血水在“手臂”之後被靈性之手捏塑,肉塊化作長袍,骨骼化作身軀,幽影披在影子的頭頂,像是施洗用的橄欖油,將神的恩典賜予聖靈,讓他從天國降臨,行走於大地之間。
“此地禁止‘異種’複蘇!”
威嚴低沉的宣告聲徹響大海,燃燒著紫黑色火焰的祭壇隨之發生爆炸,即將成型的“影子”痛苦的彎腰低下頭顱,拚接的血肉骨骼雨點般落下,本該完整的身軀如同遇水的泥塑,鮮紅的爛泥不斷從表面滑落。
降臨失敗的傑克斯痛苦嘶吼著,猛地轉頭,朝律令的源頭轟出一道尖嘯。
緊接著,他的身體徹底崩潰,一道略顯透明的人影不知什麽時候浮現在了祭台旁邊,膚色偏棕,臉上的皺紋形成了很深的溝壑,白發稀疏得就像秋天的樹葉,似乎已經活了很多年很多年。
借著儀式特殊,以純粹靈體形式降臨的傑克斯顧不上支援“血之上將”,瞄準二級風帆戰列艦船頭的“懲戒騎士”,高速撲去。
只要攔下魯恩人,他相信塞尼奧爾有能力處理布拉托夫·伊萬。
“殺死他們!”
“血祭血樹,魂祭深淵!”
兩米多高“狼人”踏在甲板上,高聲嘶喊,嗓音中蘊含的瘋狂感染了所有沉醉於戰鬥的海盜,不論哪方。
“瘋子”的能力透支了他的判斷能力,只剩下生物的本能,竭力拚殺的“黃昏中將”也殺紅了眼,顧不上太多。
隨著戰鬥奔向最**,兩位海盜將軍都沒有注意到,有兩個陌生的身影爬出了海面,順著一側船舷爬了上來。
我是雜魚,我是雜魚,剩下兩千明天寫,我認輸了,我是雌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