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銀湖夜晚
月下杯盞換
胸中世芳華
入學宮第二天,雲塵終於正式踏上了修行之旅。臨去長風殿聽講前,雲塵從趙廣仁手中借了一兩銀子,他發現這個趙員外極其摳門,一兩銀子,一個月後還他,還要付五錢銀子的利息,身無分文的雲塵也只能選擇妥協,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
當雲塵趕到長風殿的正氣閣時,發現大多數生員已經在蒲團上坐好了,閣內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金絲鎦邊的“避塵香爐”,爐身繪著飛天遁地的人物,爐中常燃“幽蘭”,其煙氣嫋嫋,據說能淨化心靈,助人進入最佳狀態。
眾生員中間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他是學宮的講習。二十多歲能成為司業,眼前這老頭一大把年紀了,居然只是講習,雲塵覺得挺有意思。然而,在他聽了一會兒之後就明白了,這老頭當個講習都有點不夠格,拿著《內守》照本宣科,講的枯燥乏味,生員提出問題,他答的都是些空洞無物的大道理。
顯然,“避塵香爐”中燃的“幽蘭”沒有發揮作用,不多時雲塵就有點昏昏欲睡,他注意到其他生員不是心思飄散,就是點頭如搗蒜。
還好,沒過多長時間老頭就講完了。雲塵唯一的收獲就是知道了,武夫的修行在悟性,在實戰。這種無聊的課程只有在生員剛入學,沒有匯聚出瀾元時才有,萬幸,萬幸,雲塵心裡暗喜,要全是這種課那學宮的日子可真是太難熬了。
隨後,雲塵鬼使神差的又來到了‘水月鏡花’,他在草地上躺了沒多久,這回輪到陸玉繩姍姍來遲。兩人就跟約定好的一樣,一見面,陸玉繩的小臉上閃過一絲非常複雜的神情,轉身就想走。
雲塵看著落荒而逃的二郡主,開口喊住了她:“那個……你是怎麽這麽快凝聚出瀾元的?”雲塵站起身來,“那老頭講的我完全聽不懂。”
陸玉繩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雲塵,俏臉一揚,小鼻子在日光下晶瑩剔透,“這就是——天賦!”天真的小鹿又回來了。
我信你個鬼,雲塵在心中暗道,表面上卻笑著說道:“我知道,我知道,絕世罕見美少女,萬年一遇小天才。”
陸玉繩一下子就怔住了,她似懂非懂,但還覺得挺有意思。
雲塵本意倒不是為了撩陸玉繩,他只是真的聽不懂老頭講的是什麽,剛好遇上個高手,就想借機請教一下。
“登徒子……”陸玉繩還是忘不了懟雲塵一句,但是語氣裡根本沒有嗔意,羞澀倒是有好幾分。
“好,都依你,你長的好看,你說了算。”雲塵口花花的說著。
陸玉繩聽到雲塵的話,俏臉上的紅潤更添了幾分,她轉又身想走,感覺再待下去,眼前這個登徒子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麽來。雖然心裡有點甜,但是自己怎麽說也得保持大家閨秀的范兒啊。
“等等,教教我怎麽匯聚出瀾元,真的,那老頭講的我一句都聽不懂。”雲塵直接開誠布公,語氣中誠意十足。
陸玉繩再次停下了腳步,她心中被小鹿點燃的小火苗在悄悄地告訴她,教教這個人其實也沒什麽,畢竟他是桃子的哥哥,還是你的同窗。
陸玉繩給自己找好了借口,旋即開口道:“同窗一場,我隻教一次,你看好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跟眼前這個人說話時總是要找個理由,‘桃子的哥哥’,‘同窗’不加上這些身份,她就不會說話了。
嘴上雖然不是很願意,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她手上的動作沒有片刻遲疑,一顆瀾元瞬間凝聚了出來,赤紅如火,雲塵眼見著這顆瀾元將她的小手包裹住,然後慢慢的走向自己,俏臉上還帶著幾分壞笑。
雲塵可是知道她瀾元的威力,十二片龍鱗被點燃,按白司業的話說,一般人要一年以上的修為,雲塵慌亂的開口道:“等等,你要幹什麽?不會是公報私仇吧?”
“你到底學不學?”陸玉繩的口氣透著嚴厲,和她秀美溫柔的桃花眸子十分不搭。
“學,學啊。”雲塵有點緊張,背靠著大樹,他感覺馬上就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那就站好了別動。”陸玉繩用命令的語氣說著。
“你,你輕點,我可是桃子的哥哥……”雲塵此刻委屈的像個寶寶。
“廢話真多。”陸玉繩哼了一聲,然後輕輕地將環繞著瀾元的手按在了雲塵的小腹上,雲塵嚇的閉上了眼睛,下一刻,隻覺得一股暖流傳遍了全身,並沒有預想中的痛。
但是,放松了還不到三秒,陸玉繩的小手輕輕的向前一送,一股熾熱在雲塵的小腹爆開,“臥槽,怎麽感覺像是懷孕了?!”雲塵嘶吼著,他的小腹一下就被什麽東西填滿了,同時感覺整個世界都被無情的灼熱所吞噬。接下來他感到自己的皮膚像是被無數針刺一般,每一寸肌膚都在尖叫著疼痛。這種感覺他很熟悉,那個夜晚,那個眼睛,那個雙瞳,就是這種感覺!
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雲塵的額頭滑落,但這絲毫不能減輕他體內那股灼燒的感覺。他的臉上,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似乎在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對抗這股痛。盡管每一秒都像是永恆的折磨,雲塵卻沒有再發出一聲呼喊,只是默默的忍受,他的臉已經脹的發紫,但眼神中充滿了決絕,痛苦的幾乎扭曲成了一幅淒美的畫。
雲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疼痛的忍耐力居然會這麽高,但是他的內心在掙扎,完了,他覺得自己今天是要交代在這小丫頭手上了。
“這是用瀾元將外溢的精氣強行包裹在你身體的裡,當初哥哥就是這麽做的,不會很疼啊。”陸玉繩一臉無辜的看著翻滾在地的雲塵,她小巧的鼻尖此刻也溢出了晶瑩的汗水。
“你的…你的…瀾元,和你…哥哥的…一樣麽?”雲塵用盡所有氣力擠出了幾個字。
“……”陸玉繩沉默了,她知道自己的瀾元確實與眾不同,她剛剛卻忘記了這一點。
“怎麽辦,怎麽辦?”看著雲塵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陸玉繩的淚水像破碎的珍珠一樣,從那雙明媚的桃花眸子中滑落,根本止不住。
她不知道失去眼前這個人意味著什麽,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疼,她用雙臂不管不顧的抱住了雲塵顫抖的身體,眼淚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劃過一條條濕潤的痕跡,她的表情是那麽的急切,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失去了顏色。
“你…你當時…做了什麽?”雲塵又費力的擠出了幾個字。
“當時我只是覺得有一層液體包裹著自己,過一會就好了……”陸玉繩抽泣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為她的悲傷添上沉重的一筆。
雲塵聽到她的話,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好像也有濃稠的液體包圍著,如同穿著一層沒有重量的衣服。他凝神嘗試著去控制這件‘外衣’,讓那股灼熱的瀾元遠離自己的身體,兩三次之後,他發現真的奏效了,仿佛有一層粘液隔開了他的皮膚與陸玉繩熾熱的瀾元,灼燒感漸漸地退去,他的呼吸也平緩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感已經漸漸地消失了,雲塵感到自己的周身有一層舒緩的液體在流淌,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雲塵發現好像有個彈軟的東西正貼著自己左側的臉頰,他微微睜開眼睛,發現陸玉繩正緊緊的抱著自己,而他的左臉剛好枕在了她的胸前。
那一刻,疼痛仿佛被甜蜜取代了。
兩人目光交匯,距離近到鼻尖幾乎觸到了一起,陸玉繩每一次呼吸都輕柔的打在了雲塵的臉上,有點幽蘭般的清香,又有點甜甜的味道,雲塵看著陸玉繩小巧、輕媚、柔美、飽滿的唇瓣,他沒忍住,一下就親了上去。
被雲塵偷襲成功的陸玉繩怔住了,她就那樣任由雲塵含著她的唇,她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接下來,一個柔軟濕潤的東西滑進了她的口腔,與她的舌尖糾纏在了一起,她的心跳在加速,呼吸變得困難,她感覺哪裡不對,但是這種甜蜜的感覺又令她欲罷不能。
她開始嘗試著回應他,輕輕地,將舌尖探出,而後被他的唇含住,被他的牙齒輕咬,舌尖與舌尖之間的纏綿變得深入而激烈。隨著呼吸的交錯,唇間的空氣變得溫暖而潮濕,帶著彼此最原始的味道和淡淡的清香。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存在。他們每一次對彼此深入的探索,都像是心靈深處最細膩的對話,是兩顆靈魂最貼近的時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的所有感官似乎都被唇舌的觸感所放大。空氣中的花香、皮膚的溫度、對方呼吸的頻率,甚至是周圍環境的微小聲響,都變得異常清晰。
直到她聽見了對方的聲音,才被拉回了現實世界。
“草莓味的?”
“你……”
陸玉繩那雙濕潤的絕美的桃花眸子望向雲塵,裡面閃動著一層薄薄的淚光,眼角的紅暈透著剛剛哭過的痕跡,她的眼神中既藏著對他的濃情蜜意,又難掩那一絲因對方的輕薄無禮而生的委屈。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撚動著衣角,掌心全是汗,細微的動作無聲地透露出內心的緊張與羞澀。
她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是雙腿卻又不聽她的指揮,這裡有她不能輕易放下的東西。
正當她被複雜的情感羈絆而左右為難之時,雲塵開口了:“學宮為什麽不用這種方法,而是弄了本那麽難懂的《內守》?”
這是個很正式的問題,剛好能夠打破此時的尷尬,她由衷的感謝這個問題。“哥哥說過,這種方法非常危險,天賦不好會死人的。”陸玉繩回答的很誠懇,很認真,不這樣的話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現在的雲塵。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雲塵繼續追問。
“你也沒問啊。”陸玉繩的蒼白的小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和雲塵的日常互懟,讓她從精神上重生了。
緩了一會,雲塵站了起來,“你差點害死我,不行,你得請我吃飯。”
“我教你凝聚瀾元,還要我請你吃飯,你還…你還……”陸玉繩有點語無倫次了,眼見這個人簡直……
“還什麽啊,你可是差點害死我,我是桃子的哥哥,你差點害死桃子的親哥哥!”雲塵說著,“我走不動了,你去給我買來,我要一籠青團,一個梅花糕,一個芡實糕。”
“對了,還要一碗杏皮水。”
“你!”陸玉繩小臉氣的鼓鼓的,雲塵把她當成丫鬟來用了,從她出生以來,就算是信王本人,也沒讓她端過茶倒過水。
……
春風中的水月鏡花前,雲塵左手青團,右手梅花糕,身前一碗杏皮水,身側一團火紅,正氣鼓鼓的看著他狼吞虎咽。
眼前的落日余暉柔滿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