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氤氳生,一眾修為高絕的修士或莊嚴肅穆,或仙風道骨,或慈眉善目,或冷酷沉靜...生出萬般道形。
須臾之間,場上竟是不見絲毫慌亂,寧靜祥和得恍如聖境。
甚至於,還有一些臨近的求道者正熟絡地互相攀談,就好似剛才的爭鬥只是一場幻夢。
真是好一個收放自如。
霎時,微微傾身的玉清道人將一切盡收眼底,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然而在看向石矽的時候,卻是微微點了點頭。
洪荒世界,實乃達者為先。
道祖既與這位先天神聖關系親厚,那麽即便是看在混元聖人的面子上,自己也當禮敬,更別說對方修為偏高,已成就大羅真數。
又或者,三清說是那盤古正統,元神所化,歸根結底卻也不會自大地認為,他們就能夠一手遮天。
玉清道人微微頷首,語氣中帶了幾分慎重之意。
“石矽道友,不知此等座位,究竟有何殊異?”
說著,遊移的目光掃過後頭沒有座位,直接席地凌空一寸的那一眾大羅金仙,流露出幾分困惑。
這緣法坐不坐得,實在是有些古怪。
又或者,本身這幾個位置,代表的是道祖弟子的身份,有著被列入門牆的可能性嗎?
若真是如此,沒爭到的人怕是...
須臾,諸多的大能微微一頓,皆是分出了幾分心力,注意著聞言睜眸,表情平和淡漠的石矽。
“緣,妙不可言。”
“故座次有屬,需承襲玄門名號,亦得天意垂青,可稱為莫可言說之大造化,萬古難窺之大際遇,亦為天命不可違之。”
說完後,清淨自然的仙神再度閉目,一股旭光橫生而出,將其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下。
不少的大羅卻是暗自懊惱。
雖然說眼下這一段話,並沒有特意去點明是否能與鴻鈞道人結下師徒之誼,卻幾乎是等同於已經指出。
畢竟,承襲名號,傳下玄門諸般道統,本身就非弟子、門人莫屬,亦當順理成章拜入到聖人門下。
沒想到,先前的不慎失之交臂,竟錯過了如此機緣!
思及此處,一道道火熱且熾烈的目光迸射,就像是要在頭前的幾道背影身上,生生地一下看出幾個窟窿出來。
只不過此時,機緣已然在手,前方的幾位大能自是不會相讓。
除開了石矽修為超絕,寶物充盈,更與道祖有舊,其余的幾尊大羅也都是頗為難纏之輩。
須臾,但見女媧的後方處,一尊倚琴的身影威勢橫發,正是此時看出不妙的伏羲,與自家妹子氣機呼應。
陰陽之道勾連衍化,彼此化作氤氳混沌。
與此同時,三清也是隱隱聯結在一起,恍然間似乎有一尊神人虛影,展露出驚鴻一角。
似乎在無定時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飛來一道斧光,將好事之徒生生碾壓擊成漫天齏粉。
再加上,一層濛濛的黃光,帶著難以匹敵的防禦,從紅雲背後升騰。
地書...
卻是那鎮元子眼神一瞪,操控起了這防禦絕強的恐怖寶物,灑下來森森的玄黃之輝。
凝滯的氣息遊移,始終縈繞不止。
全都是不好惹的家夥!
於是,理所當然的,眾人頓時鎖定了身形晃動,看起來似乎‘德不配位’的鯤鵬道人來。
“看什麽看!!!”
“這可是在紫霄宮之內,你們自己慢了,便是與此處位置無緣,難不成還想攪得道祖的地界不得清淨嗎?”
話音落下,眾人悚然一驚。
尤其是,鯤鵬道人那凶厲狠辣的臉上,同步露出了擇人欲噬的幽光,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直接便是讓他們尤為心驚。
畢竟在之前,於紫霄宮門外,尚且能夠壓製手段稍稍交戰一番,現在卻顯然不是對的時候。
否則,萬一這家夥瘋了,不管不顧於此地中胡鬧,可就是壞事了。
說不定道祖一怒之下,都是有可能動手,絕了自己這次聽道的機會,徹徹底底斷了天途。
想到這裡,局勢再度陷入微妙。
諸多大能虎視眈眈,卻怎麽也不敢,真的逼迫過甚,他們甚至只能期待著,鯤鵬坐不穩那一處位置,被一把摔飛下來。
而後者本身,卻是死死咬著牙在硬撐,竭力穩固自身。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了千余年。
下一刻,伴隨著石矽微微地一顫,一道尤為急迫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引得諸位大羅神色各異。
“等...等等...童子莫要關門,等等我們師兄弟!”
說著,但見兩道面色黃皮、表情各異的身影赤著足奔來,一者的面色疾苦難言愁容,一者卻是悲喜交加的雙面變幻。
一抹些微的笑意,從石矽的嘴角溢出,又在轉瞬間消失無蹤。
而眼下,本來計算著講道時間已至、決心要直接關門的昊天和瑤池,卻終究是稍稍放水,將這時刻往後挪了一息。
‘唰~’、‘唰~’...
嘭——
倏忽之間,兩道神光乍現著,趕在大門徹底緊閉前,於間不容發之際一下就躥進了紫霄宮,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隨即,堪堪趕上的西方二人組中表情雙分的那位,在終於回過了神之後,率先有了動作。
只見準提遊移著視線,緩緩掃過紫霄宮,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最前端。
下一刻,當著一眾大能,這位好賴也算是同等級的強者,頓時便是將嘴一撇,衣領歪斜不整,一下擠出來豆大的淚來。
“哇...嗚嗚嗚...師兄,我們的命可真是苦啊~...大老遠趕來,嗚嗚嗚...竟是連個座位都是趕不上!”
轟隆~
不約而同,紫霄宮中除開石矽,所有人都感到腦海一陣嗡鳴,感覺無上精微的智算都是宕了機。
這又是...什麽情況?
眼見著此刻,那形容狼狽的身影,拉著那一臉愣怔的同伴前行,挪著挪著就到了第一排,所有人的面色齊齊一變。
果然,在一眾人看好戲的目光當中,兩人踉踉蹌蹌直接演起了雙簧。
只見原本一頭霧水的接引道人,此時哭得更加淒厲大聲,抱著準提宛如要變成了打旋的木頭疙瘩。
“師弟啊!這又能怎麽辦呢?”
“我們地處西方,距離這片混沌又遠,所以來晚了,才沒有位置坐,只能怪我們自己啊~”
如泣如訴,令人悲從中來。
這一場鬧劇,在兩人生動的演繹下,變得異常的驚人。
緊接著,再度接過話茬的準提,眼淚嘩啦啦像是要泄盡五湖之水。
“誒,我們西方的一切可都壓在你我兄弟身上,這要是在最後的位置上面,導致聽不清講道,我們...如何能夠回去...面對西方的眾生...”
隨即,哭哭啼啼的聲音,霎時響徹了整個紫霄宮,也讓前方第六個座位上的人越發難耐,不安地扭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