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從窗欞灑入,三月末的天氣,漸漸多出一絲暖意。
“你想拒絕淮南王長子,即便是我出面,你可曾想過自己有可能遭遇什麽?”霍去病道。
卓懷肅容道:“來找霍侍中之前,我已反覆思量過。
隻不知霍侍中所指,具體是何事?”
霍去病道:“即便我答應你,他納不成伱家女兒,必是還有其他手段,要讓你主動低頭。
你若沒做好準備,我幫了你,最終你自己或許會抵禦不住。
你可想過自己能承受到什麽程度嗎?”
卓懷面色微變,起身鞠躬道:“我斷然不能忍心讓女兒嫁過去,終日擔驚受怕,便是為此傾盡所有,亦在所不惜。
這長安王都,他總歸不敢公然行凶,我卓氏畢竟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不聲不響的任他揉捏。”
霍去病想了想:“你不想女兒嫁入淮南王府,為何能信任我,主動登門?
你我此前從未有過接觸。”
卓懷抓住機會逢迎道:“我家中世代商賈出身,最善看人,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再則霍侍中少年意氣,天賦盡顯,志在領軍,誰人不知。”
其實他是找人多方打聽,才有了個相對準確的判斷。
知道衛氏崛起,原有的宗室貴胄階層對衛氏新貴本就不滿,兩方面隱然對立,才敢找過來求救。
更關鍵的是除此外,他已無路可走,非是不想求別人,而是能找的門路大多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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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黑,卓懷才回到自己家裡。
他來到女兒的房間門口,心裡泛起稍許喜悅的情緒,終究沒辜負了女兒的期望。
他知道閨女在等消息,當即推開房門。
房裡不止有自家閨女,兒媳白南妤也在。
兩女坐在榻上敘話,白南妤正側著身子,柳腰和修長的腿線曼妙,一腳探在榻外,以足端踩在鞋面上,從一旁的矮席上取東西。
卓懷進來的一瞬,晃眼看見白南妤足端那一點圓潤細膩的膚色,趕忙扭過頭去,“原來你二人都在。”
白南妤從榻上下來,矮身施禮,水汪汪的桃花眸低垂。
卓青珂也從榻上跟下來,急切問道:“霍侍中可答應了嗎?”
卓懷應道:“霍侍中已應了幫我們,但……他還不準備婚配。”
卓青珂先是一喜,而後又是臉色一暗。
原來只是答應幫忙,不是要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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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答應卓懷,不但是因為白起的兵書手卷,主要是因為想強行納娶卓青珂的人是劉遷。
他爹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編著了淮南子的劉安,妹妹劉陵。
這一家人,經過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皇帝應該也有想試試他們的心思。
先帝時期的七國之亂以後,皇帝劉徹對這些皇親表面禮遇,甚至適當增加了他們的用度,但防范之心霍去病知道的很清楚。
他之前跟劉徹說,自願受重罰,想做的事情,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所以當卓懷說出對方是劉遷,霍去病大為心動,這事可真是巧了,正好借機行事。
劉遷的父親淮南王劉安,當下遠在封國當中,兒子劉遷和閨女劉陵卻在長安。
劉陵就是前些時日,得到宋然匯報,和新晉北軍中尉張次公私通的那個女子。
就是那一次,讓霍去病心裡生出一個念頭。
劉陵的舉止……似乎有些不尋常。
北軍中尉劉懷死了,她和新任北軍中尉張次公接觸私通……這讓霍去病沒法不盯上這一家人。
卓懷走後,霍去病掃了眼身後的熊三。
這大丫頭,客人剛走,她眼疾手快的拿了個柰子藏在手裡。
柰是漢時對蘋果或沙果的稱謂。張騫出使西域後,這兩年才在長安流行,初期在室內種植,所以反季也有,只是數量稀少,味道甜脆,熊三很喜歡吃。
一天能吃二斤。
管家嚴契說過她沒規矩,她振振有詞的回應,說霍去病總不在家,沒人吃怕壞了扔掉可惜。
這時嚴契上來遞給霍去病一幅拜帖,正是劉遷叫人送來的,上邊的措詞還算客氣,但意思直白,表明他要納卓青珂為妾,讓霍去病自己斟酌輕重,要不要為了個卓青珂,得罪他淮南王長子。
霍去病笑了笑,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他對嚴契道:“我之前曾聽到些風聞,說我仗著陛下寵信,素來跋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正好,你也給淮南王長子回個帖子,措詞不妨激烈些,讓他不要再有納卓青珂為妾的念頭。”
嚴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躬身退了下去。
若是判斷的沒錯,劉遷娶卓青珂,或許不像表面那麽簡單,既不是想將其當成玩物,也不是單純貪圖她的美貌,而是另有考慮,比如卓氏家中的巨資,所營的鐵礦產業,他正好用得上……
霍去病念頭起伏,旋即對全程跟著旁聽的姚招做了幾句吩咐。
姚招聽罷,興匆匆的去了,霍去病則獨自來到書房,在書架上抽出一卷竹簡,默默品讀。
這本簡書是前朝衰亡,漢從秦手裡繼承的東西,講的是始皇帝嬴政的一些事情。
在西漢這是禁讀的書,但霍去病得到劉徹允許,有資格借閱宮中收藏的各類典籍。
始皇帝在這方世界同樣是開歷史先河,第一個建立華夏帝王政權的人。
而霍去病看關於秦皇的書,還有一個原因。
在這方世界,是始皇帝聯合雜家呂不韋,陰陽家鄒衍,兵家尉繚子,大將王翦,法家韓非,李斯,儒家荀子等人,共同制定了現在三教九流等各品類的修行等級。
秦皇帶來的改變還不止這些,大到治國,為天下修行者制定等級,小到民生,吃食,都因為他,多多少少有了些和歷史軌跡不同的偏移。
霍去病通過這些跡象判斷,始皇帝的來歷,很值得商榷。
只是不知道如果真像猜測那樣,為什麽秦依然會歷二世而亡,晚期暴政,直接導致了一個王朝的崩隕。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特殊的內因,或者變故?
霍去病看過簡書後將其放在一旁,又拿過一副匈奴的地圖進行研究。
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多年來,對匈奴和周邊四夷的地形,時常查看。
窗外的的光線逐漸暗下來,霍去病收起地圖,轉而取出另一部質地古老的簡書和一個白玉板。
這兩件東西是從縱橫道搜刮來的。
簡書上記錄著縱橫術的一些技巧和術法,這幾日霍去病已粗略看過。
白玉板上卻是祭刻著諸多咒文和標記,十分複雜,用途未知。
玉板表面被長時間的摸索把玩,顯得極水潤圓滑。
霍去病初步估計應該是春秋時的東西,許是縱橫道傳承的古物。
他還記得在季然,唐茂山等人意識裡,曾看見過一個女子的身影。
那是縱橫道的副宗主鬼母,眼下可能也藏在長安。
霍去病通過季然和唐茂山,還得知了本經陰符七術,被他們這一脈奉為天書,傳聞其中蘊含通仙之秘。
而他們自己隻修行過陰符,本經七術的元神變化,早就丟了傳承,所以宗門勢力才嚴重衰退。
霍去病研究了一會手裡的兩件東西,便收了起來。
天色向晚,他吃過晚食後,便展開了修行。
隨著自身力量的日益深厚,他識海裡許久不見動靜的那口古井,近來出現了些奇妙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