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灰暗。
可四馬並馳的地下長城,聳立如山。
長城的青銅牆往兩翼延伸,呈一個不規則的巨大方形,圍繞著後方皇陵。
而長城外盡數被濃重如水的霧流掩埋,將西族攻城的兵馬遮蔽其下。
城牆內,林立的銅俑正不斷被喚醒,身上陣紋閃爍,加入戰局。
嗡——
城頭處,半弧形的銅弩,弓弦張開如滿月,射出一排排手指粗的弩箭,落入黑灰色的霧氣中,射殺西族。
然而更多的西族,已隨著彌漫的霧氣,泅渡般登上城頭,與俑兵廝殺!
整個長城防禦全開。
城外的凰女,在青銅鳳凰背上揮戈,丈許長的青色刃鋒脫落,霧潮被切開,諸多西族身首分離。
不過比起西族的龐大數量,便是凰女的攻勢也顯得杯水車薪。
霧流轉眼回填,律動如潮。
那霧氣一次次拍擊城牆,然後回落,逐漸升高,逼近城頭。
當其和城頭等高時,西族將全面湧上城頭!
“冠軍王,你可有良策破敵?這麽打下去太被動了。”
彌布的武器是一根巨木,宛如戰錘,敲碎了衝上來的一個西族腦袋,大聲問道。
西族的作戰目標很簡單,便是以人海戰術衝擊皇陵。
推動他們生存的這方天地,以整個族群相合的兵勢,抵消霍去病個體強大的戰鬥力。
轟隆!
霍去病召喚武運星辰,試圖碾壓撕開長城外遮目的霧氣和西族推動的天地力量。
但城外這片天地,削弱了霍去病和武運星辰的聯系。
在這裡他只能召喚武運星辰的投影入世,與西族的兵勢相互衝擊抵消。
“冠軍王,往昔對方推動這方世界的力量壓過來,近乎能對抗祖龍分化前來助戰的力量。如今祖龍不在,若任這兵勢霧氣蔓延上升,西族會逐漸佔據優勢!”
說話的是上將軍。
忽然,城頭的廝殺中,蚩尤探出大手掐住一名西族,將其拖到眼前,開口汲取。
那西族眉心龜裂,有一股黑氣被蚩尤吞噬。
蚩尤是在剝離洞察其意識,了解西族的情況。
然而獲知的消息是西族部眾興兵來攻,衝擊皇陵。祖地隱跡,連族內部眾也不知其去向。
“藏得倒是嚴實。”
————
西族祖地。
天璣和大統帥利用昆侖鏡,隔空照映,觀察戰場。
在他們通過鏡像的注視下,越來越多的西族登上城頭,和俑兵,和霍去病的人馬廝殺。
城頭不斷有西族墜落,但守軍的折損,也在快速增加。
“兩位統帥,巨檑木和木槌車已備好。”
有西族進來匯報。
天璣道:“飛澤,你去傳令給公山,你們一起帶領族群,攻襲皇陵。記住不要露面,也不要靠前衝陣,只要及時執行我的命令即可。”
天璣身後,聞聲浮現出一個身影,是個高瘦的女人,長發以一枚青銅環束起。
她的膚色秉持著西族的陰白,眼神冰冷銳利,落足無聲的對天璣執禮,而後走了出去。
來自大統帥的記憶,讓胡亥知道,這女人是天璣當年擔當族群統帥時,麾下最得力的八將之一。
後來仙主成為族群之首,與天璣對壘,八將中有三人被殺。
還剩五人自願和天璣一起被囚。
此番又隨同天璣一起出世。
其中一個叫幽忌的將領,已在攻擊神州時被殺。
眼下天璣麾下還有四名將領,一人統兵潛入了皇陵。
還有一人名公山,在前線指揮大軍。
眼下這女子是第三個,名飛澤,也去了戰場。
此外還有一名將領,藏而未出。
“皇陵兵馬守勢有余,攻取不足。看來霍去病也束手無策,只能防守。”胡亥說。
天璣道:“雙方開戰,將他引過來,我們已贏了一半。”
戰爭持續,漢的封禪就會被影響,皇帝難成人皇,我們目的已達。”
“從霍去病過往的經歷看,還是小心些好。他不會甘心一直處於被動的。”
胡亥神色陰狠的盯著畫面裡的霍去病。
天璣篤定道:“他確實不會輕易認輸,稍後大概率會親自深入來尋找祖地,但他不會有任何收獲。”
這時,鏡面呈現的影像裡,西族大軍動用了新的武器。
城關上,戰火紛亂。
西族衝殺上來的人,逐漸增多。
一身白色神袍的阿芙緹,手執淡金色的細長戰矛,立在長城邊緣。
她站立的位置,幾乎探出了長城之外,讓人擔心她會被吹來的微風卷下去。
嗤嗤嗤!
阿芙緹匯聚戰爭神力,一次次揮矛。
她手裡戰矛每次揮動,便會迸發出一個太陽般灼目的符號,衝開城外的霧氣,洞穿西族身軀。
突然,城壁下探出一隻手,抓向阿芙緹的腳踝。
被她嬌叱一聲,揮矛刺出,將那隻手釘在了城壁上。
城下的霧流裡,探出一張西族人的臉,陰厲凶狠,即便被扎穿手掌,另一隻手仍堅定的抓向阿芙緹,要將她一起拖下去。
被阿芙緹再次揮矛橫掃,才墜下城去。
雖然連破西族部眾,阿芙緹心頭卻是頗為沉重。
這些西族的戰鬥意志,要用悍不畏死來形容。
她從未遇到過如此可怕的敵人。
另一側,維娜雙手開弓,速度之快帶起一道道殘影,射出的箭連成一條細線,往下方的迷霧裡落去。
馬略手中則托著一本羅馬的眾神之書,口中抑揚頓挫,又急又快的吟誦加持眾神之力以破敵。
還有奮勇廝殺的彌布等日耳曼人。
上將軍全身的青銅甲,都在發光。
細看會發現他身上甲胄和長城各處的俑兵陣列交織,隨時洞察著整個防線的強弱虛實。
喀嚓!
上將軍揮戈掃擊千軍,一列縱躍登上城頭的西族,同時被斬斷頭顱,跌落墜城!
還有千余冠軍衛在複陸支,趙安稽帶領下,協同作戰,亦展現出驚人的戰鬥力。
但個體的強大在百萬人馬參戰的戰場上,作用始終有限。
轟隆隆!
西族再次匯聚大潮般的兵勢,霧流如風暴,撞在皇陵上。
不僅皇陵內部動蕩,皇陵外的驪山,也有一股戰爭氣息衝出,旋即被霍去病布置的陣圖和大漢的國運壓製。
開戰不足一個時辰,壓在驪山上的國運氣息,已與西族的兵勢數次碰撞。
這種碰撞,對封禪形成了極大的影響!
泰山之巔。
封禪正處在最關鍵的時刻,蒼穹上靈氣奔騰,湧入神州,融入草木稻谷,山川河流,甚至是眾多生靈體內。
神州毓秀,將變得更為人傑地靈。
天地間的靈氣一直在攀升。神州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運勢,也在提升。
皇帝得天授力,修行快速增長。
他體內諸竅蛻變,借助封禪,跨出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皇帝的眉心,手中的國璽,開始蘊生出一縷縷仙光!
他在突破成就真仙。
然而泰山下的董仲舒,道尊兩人卻是眉頭微皺。
“陛下依仗我大漢國運推動,成仙易,加冕人皇大位卻難!”
人皇者,能號令山河,為仙魔敕封,地位遠在仙之上。
眼前的漢帝劉徹,得天地之力入體,印璽上篆刻出現山河烙印,已半步踏入人皇之門,卻還差了一些,難以走出最後一步,完成人皇加冕!
不但是西族的干擾,皇帝本身也差一股氣數,難以凝聚成為殷商後的第一位人皇。
“還有機會!”
董仲舒盯著山巔:“冠軍王在我們之前就看出還差這一絲氣數,借戰事自願退出了分享天地靈韻的封禪,將靈韻讓給陛下承受,想助陛下登頂人皇,強我大漢氣數!”
“若冠軍王留下來分擔其氣息,陛下此番很難登頂成就人皇。
但冠軍王退出,陛下一人得此仙朝蛻變的靈韻,還有鑄就人皇位的機會。”
董仲舒手裡多了一支古香古色的竹筆。
那筆鋒居然有玄黃色的氣數,吞吐流轉。
他執筆緩緩寫出一個‘人’字!
這個人字,所用竹筆是儒家大聖傳世之物。
董仲舒身後的儒聖虛影,與他同步書寫,衍生出儒家最核心的一縷氣運,騰空落向泰山之巔。
那‘人’字玄黃,如皎皎明月,增長推助皇帝之勢。
道尊也用出類似手段,取出了老子手書傳世的道德經。
……
皇陵!
霍去病足下陣紋激蕩,擴散往城關外。
一座巨大的軍陣,包裹整個戰場,將西族也卷入其中。
霍去病的軍陣和西族的兵勢,發生激烈碰撞。
長城外,一頭神熊從軍陣中站起,怒吼咆哮。
祂的體量就像一座大山,出現後面容變化,竟化為一個遠古先民,露出人的面孔。
這人眉眼間的皺紋,五官的轉折如神州山河,充滿了莫名的神韻。
祂的面孔一出現,天地間便滌蕩著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有熊,有熊,有熊……
上古有熊氏,黃帝,伏羲,大禹皆出身該部落,以熊為圖騰,搬運山川,變更河流,聚氣神州。
那人臉面容古拙,目如日月。
祂探手抓取,虛空有一道道陣紋般的線條被他收攝出來,以狂暴的力量撕扯斷開。
西族的兵勢迷霧,迅速變得稀薄。
祖地內,天璣倏然起身:
“霍去病的軍陣,能撼動天地之根本。他想斬斷我們和這方天地的契合,阻斷我們對天地力量的推動!妄想,用巨檑木和木槌戰車,轟擊皇陵。再推兵勢,破壞霍去病的軍陣!”
命令傳出,在西族的大軍後方,一輛輛古木製作的戰車被推出,靠近長城。
西族的戰械,在他們生存了無數年的這片土地上就地取材,是他們準備多年,攻取地下長城所用。
所有器物皆針對長城,出現的木槌車,小山般高大,共三十余輛。
戰車後方,拖拽著鍾擺似的木槌。
那木槌大若城郭,前後搖擺,作用和投石機相同。
還有一根巨檑木,竟長達四十余丈,粗若山巒,其上的紋理盤繞如龍鱗,祭刻著無數的陣紋符號,是用來攻城的撞錘。
城頭,上將軍的眼睛發出清濛濛的光芒,眺望西族大軍。
他見到巨檑木和投石車:“冠軍王,那巨檑木是西族攻城的瑰寶,也是西族所在天地最後一株擎天巨木枯死後,祭煉製成。
其重量如山,需上萬人推動,撞擊城池。”
“他們曾在外邊這座天地,用巨檑木撞擊山巒,大地都被轟開如深淵,山脈崩塌傾倒。”
“還有那木槌車的擺臂投石,用巨檑木撞擊破開的山巒巨石來投射。
過去百年間,他們兩次衝擊皇陵。
其中一次動用這兩件器物時,險些破開外城!”
霍去病嗯了一聲,揮手從神府取出一根根巨型的青銅管,共七十余根。每根都有單人無法合抱的粗細,在城頭一字排開,下方有腳架為底座。
他帶了千余漢軍過來,就是為了操控這些青銅管。
火桶箭的第三代產物,名巨雷弩!
炸城和守城的利器!
“轟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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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